第一次觉得黑夜很漫长。最后,是因为护士进来给她打了一针才睡着的。安胎素也有镇定凝神的效果,她被迫睡觉。阮灵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傅止寒。结果和昨天相同,还是没醒。过了今天晚上十二点,要是他还不醒来,就要启动新的治疗方案。“你别太心急。”
顾北在旁边安慰。阮灵的眼眶依旧红肿。她昨晚做了很多梦,都是关于傅止寒的。阮灵从前不懂得爱为什么会让人既开心又难过,直到遇到傅止寒。她现在全身的神经都在被对方牵动。如果傅止寒醒不过来了,她甚至做好了要随他而去的准备。阮灵抓着对方的手,和昨天一样,冰凉,毫无温度。“求你了,快点醒醒好吗?”
她说着,又想哭。顾北把人拉出去,想责怪又不忍心。他强行让阮灵抬头,对上面前的玻璃,“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傅止寒看见了,会开心吗?”
玻璃上,阮灵眼眶红肿,干裂的嘴唇冒出血丝,脸色憔悴得像个得了绝症的患者。总之,惨不忍睹。顾北看他抿着唇不说话,又继续道:“你先回病房平复一下情绪,我要和专家小组继续商量治疗方案,你如果一直没办法克制情绪,别想再来探视了。”
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狠的话。阮灵摇头,激动的拉着他的白大褂,无助道:“不要,求你,求你让我看着他吧。”
她的哀求顾北充耳不闻,狠心的把衣服抽回来,面无表情道:“会议大概持续两小时,我回来后看你的状态。”
顾北怕再多看阮灵一眼就会心软。他快步离开,不敢多逗留。阮灵进不去ICU,只能失魂落魄的回到病房,却发现里面坐了个人。她看背影就知道是安砚山。看见亲人,阮灵心里的委屈与无助再次涌向。她扑过去抱住对方,像个受伤又委屈的小孩,哽咽道:“安叔叔……”她确实难过,但忍住没哭。安砚山一把年纪了,也不好让对方担心。“好啦好啦,会没事的。”
安砚山当然知道对方都经历了什么,耐心的安抚她。阮灵埋头抽了好一会儿的气才冷静下来。他已经来很久了,听到阮灵浓烈的鼻音与哭腔,摸头问道:“刚醒就去看傅止寒了?”
阮灵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说道:“师父,你有办法让他醒过来吗?只要他能醒,我马上跟你走,离开这里。”
别说是离开这里,就算要她的命都没有问题。阮灵从决定跳下飞机不连累对方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她没有存什么侥幸心理。在这段感情中,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为什么不能是她?因为她出现,才把傅止寒的生活搅和的一团糟,她不能让事情再糟糕下去了。“我要是有办法还会坐在这里吗?”
安砚山摸索着把她拉起来,扶稳,“傅止寒的命硬着呢,轮不到你操心。”
“真的吗?”
阮灵勉强露出开心的表情,可是很快她又意识到不对劲。安砚山的眼睛怎么了?她伸手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只见安砚山表现迟缓的扭头,双眼像是蒙着一层雾,不自然的问道:“怎么了?”
阮灵急道:“怎么了?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醒来后光顾着追问傅止寒的事,完全忘了安砚山。好端端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安砚山听出她着急的语气,反而笑着安慰道:“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别担心。”
“到底怎么回事?”
阮灵早就看透了他的伪装,可没这么容易被忽悠过去,今天必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才行。安砚山见躲不掉了,只能道:“命盘的反噬,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说一半留一半,也是不想让阮灵跟着担心。没有人知道预知天命的惩罚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惩罚多久能结束。阮灵看着他的双眼,追问:“你预知什么了?之前为什么没有反噬,偏偏这一次……”安砚山叹气道:“我最近眼皮跳得厉害,就替你算了一卦,结果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被慕白带走了。”
“替我……”阮灵一屁股坐在床上,神情恍惚。她害了傅止寒,现在又害了对她最好的长辈。是不是所有跟她亲近的人都会惹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