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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路上行人欲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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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洛林这片国土,已不再是当年平静安详之景,大街上的人们踏着潮湿的地面忙于生计,像过街老鼠一样四处逃窜,慕莲国的士卒游荡在洛林的大街上,时不时听见连锁拖地发出的碰击声,被当做奴役锁起来的洛林百姓艰难的前行,前后看守的士卒执着长鞭,气焰嚣张的鞭打着跟不上大队的百姓,哀嚎声肆意的回荡在纷纷细雨中。站在屋檐下看着的百姓咬牙切齿,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抗,亡国奴的厄运在九年前君主律清被杀时,就已经成为不可变更的历史。“再不走快点,我抽死你!”

凶神恶煞的士卒挥鞭直下,衣服都已经斑驳不堪的中年男子受不住的摔倒在地,围过来的士卒更狠的继续鞭打,“我让你没事装死,再不起来看我不活活抽死你,起来,起来……”每一句起来都是一鞭,顿时皮开肉绽的男人艰难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疲惫的脸上布满了沧桑,凌乱的发好像长时间没打理过。帽檐垂下的纱巾在轻风中纷扬,崆锦实在看不下去,正要一个上前教训士卒,一袭青衣落在他身后,抓着她的手腕。“不要惹事,你现在打不过他们。”

玥儿的警告没能阻止崆锦,只见她甩开玥儿的手箭步冲了过去,狠狠的冲着士卒的下颚打了一拳,上前帮忙的士卒被玥儿弹去的银珠击倒,玥儿叹了一口气冲过去抓住崆锦,一青一白两抹身影飞梭过混乱的人群,消失而去。飞落在一片树林内,玥儿理了理被蒙蒙细雨沾湿的衣袂。“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不明智的,你这任性的性子,何时改改?”

“你不是我,不能理解,看着自己的子民受人凌辱,却只能冷眼旁观,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崆锦眼睛通红,狠狠地往大树砸了一拳,明明就在自己的国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黎民百姓受苦受难。玥儿陷入沉默,静立在崆锦身后,她明白崆锦的立场,明白她内心的矛盾和纠葛,身为洛林国亡国公主,却爱上敌国的王爷,伴在阴晴不定的黎傅身边,想救的人救不了,想杀的人下不了手,好像一切都是个迷局,兜兜转转走不出来。“崆锦,你知道我师傅青蝶活着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吗?”

“我没兴趣知道。”

“我师傅是凌烟宫的宫主,而凌烟宫曾是盛名一时的轻功派。”

玥儿并没有理会崆锦,继续说了下去。凌烟宫里面全都是女子,她们的轻功独一无二,江湖上几乎没人能超越,所以凌烟宫,以接手盗窃案子为生,凌烟宫的女子都必须有自己的一套独门艺伎,青蝶的艺伎是舞,也正是这一场盛世的舞,让她万劫不复。讲到这里,玥儿停了停,崆锦问了一句,为什么凌烟宫只有女子,玥儿淡淡一笑,缓缓道出下文。凌烟宫本来并不是一个门派,它最初成立的原因是为了给男人取功,它聚集了一大批幼女,让她们习武,等她们到一定年龄,通过交合吸取她们身上的功力,这样以来就大大的缩短了练武的时间,后来凌烟宫摆脱了男人的钳制,自立成派,而凌烟宫所习之武必须是处子之身,破身则破功,十几年的武功将会被男人吸取。潜伏在青楼之地的青蝶爱上一个男人,为了那个男人破了功,只是后来,那人告诉她,其实他早就知道青蝶是凌烟宫的宫主,他不过是故意勾引她,利用她,骗取她的功力。男人离开后,青蝶万念俱灰,一夜白发,最后在世上隐去了踪迹,凌烟宫也因为群龙无首最终解散,后来,人们只知道有名舞技超群的艺妓,却不知道她曾是盛名一时的凌烟宫宫主。“青蝶收养我的时候凌烟宫就已经散了,只剩下空空的凌烟宫,任由旧人来来往往,她教我轻功和舞技,也告诉过我,这世上的男人都是不可信的,接近你不过是你身上有他想要的。”

玥儿讲完了青蝶的故事,一袭青衣拂过崆锦眼前,她回眸一笑,万种风韵,“可我知道,尽管世上的男人都不可信,但师傅却很深的爱过,痛过,只有感受过才知道自己真正活过。”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有能让你恢复武功的办法。”

玥儿噗嗤笑出来,“有了力量你才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虽然你是女的,但我可以把我身上的功力度一些给你。”

“玥儿,如果保护别人是要牺牲另外一些人的话,这并不是在保护,而是在伤害,你是继风最亲的人,也算是我半个师傅,会伤害到你的事情,我不会做。”

崆锦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径直走在前面,“天色不早了,找间客栈休息一下吧,明早我还要去花蝶谷。”

“花蝶谷?这个名字很好听,会不会有很多蝴蝶和花?”

玥儿跟上崆锦的步伐,一直隐居在枫树林后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难得跟着崆锦来了洛林国,不到处走走怎么对得起自己。“嗯,一个四季开花,飞满蝴蝶的地方。”

“其实小时候在皇宫里,我问过继风一个问题,蝴蝶和飞蛾有什么区别。”

“那他怎么回答。”

“他反问我鸭子和天鹅有什么区别。”

“真不知道该说他幽默还是没情调。”

“……”……蒙蒙细雨就像漂浮在空气中的水雾,化成晶莹的水珠沾在花瓣上,翩跹的蝴蝶煽动蝶翼,在细雨中低迷的飞舞,远处的小亭子独立风中,被雾气迷蒙,如同幻影。拖地的衣尾默无声息的拂过花丛,翩跹飞舞的蝶轻落肩膀,在还没伸手触碰之际又翩跹飞走,混入蝶群中。崆锦踏上凉亭眺望远处的风景,父皇母后生前说过,如果以后死了,一定要将骨灰洒在这里,他们的灵魂将永驻在花蝶谷这片净土,可惜一场大火烧尽了宫里所有的尸骸,所有人的骨灰吹入了风中,永恒在了洛林的生命里,父皇母后的骨灰也通过风融入了这里吧,他们一定在某一处幸福的对着她微笑,招手,只是她看不到而已。望着花海,崆锦想起了继风带她来的场景,那时候他拆穿了她的真实身份,有短暂的片刻,崆锦真的想杀了继风,可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候真的杀了他,现在站在这里会不会后悔,那个肆无忌惮闯进她的心,又肆无忌惮的夺走她的心的人。崆锦年幼的时候律清就说过,崆锦的心太软,不适合宫中,所以崆锦总是伪装坚强,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大家所期盼的样子。然而,律清总喜欢笑着抚摸她的脑袋,对她说,我希望你能自由自在的活着,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做你自己就好。“崆锦,你在想什么?”

玥儿看着崆锦唇角扬起的一丝弧度,“继风说的没错,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继风最近怎样?”

“没怎样,前不久病了一场,不过你师傅柒诺这个大药师在,也什么大碍。”

玥儿蹲在花海里赏花,甜而清晰的风里传来一阵不安分的气息,玥儿轻盈的身姿化为舞蝶,徐徐散开的青衣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度,原地飞落一柄长剑,而出剑的人空翻而至,再次拔出刺入泥土里的长剑,敌视着落在崆锦身旁的玥儿。穿着朱子深衣的梓奎手持长剑,立在漫天的花瓣细雨中。“你是黎傅身边的那个人,也好,杀一个少一个。”

冷艳绝美的温柔笑容蕴含杀机,对于玥儿而言,要杀一个武功不算高的侍从并不是件难事。“梓奎怎么跟过来了?”

还停留在思考阶段,身边的玥儿已经飞身而去,长发化为针,衣袂利如刃,每一个舞步都是夺命之态,梓奎挥剑防守,扬起漫天花瓣。“玥儿,不要伤害他,他是我们要找的人。”

“什么?”

玥儿正刺向梓奎心口的衣袂快速的收回来,一个旋转点了梓奎的穴,稳步落在花丛里,崆锦快步跑过去,看看梓奎有没有伤着。“律崆锦,原来你是洛林国的亡国公主,黎傅如此对你,你居然背叛他。”

“不仅我是,你也是身世不凡的人。”

崆锦看着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梓奎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我们不是敌人。”

“好像要变天了,崆锦,我们回客栈再说吧。”

玥儿望了望远处漂浮而来的乌云,阳光被遮蔽,阴冷的风吹得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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