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出租车就抵达了烟城海边,梅谦兜兜转转,找了家看上去还行的民宿。 毫不犹豫地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开始办理入住手续。 而在他成功登记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行踪彻底暴露给警方了。 梅谦好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几年,不用身份证就能住的地方不是找不到。 例如:多给现金,就说身份证丢了,好好跟老板说,总能遇到某个老板可以通融。 再比如,去海边租个帐篷,也能睡得很好。 不过,已经距离盗墓的地方很远,他再隐藏自己,就显得多余了。 至于出租车,他全程戴着口罩帽子,还缩骨了,尽管去查。 其实也曾很认真考虑过,是不是让自己人间蒸发,趁机看看那个幕后老板的反应。 可他都自残了,才逼得警方放弃了监视,真让人找不到,不是表明自己还有问题吗? 这且不提,关键他本身没掌握什么资源,怎么发现隐藏得很深的幕后黑手? 倒可与警方合作,但他梅某人算个名人,假死实在太麻烦了,万一人家一两年不动,他也能藏一两年吗? 所以,两害相较取其轻,那就暴露呗。 在引领他前往住处的时候,服务员小姑娘一个劲儿地盯着梅谦看,犹豫良久,终于回头问道:“你真是作家梅谦?”
“是,我正好是个作家。”
梅谦笑着点头,面前的小姑娘看上去绝对不满二十岁,长得清纯可爱,让他忍不住打趣道:“你刚才已经看身份证了?要不要再查查是不是同名?”
“你不是住院了吗?伤这么快就好了?”
小姑娘瞪大眼睛。 “咳咳!”
梅谦掩饰地咳嗽了两声:“好得差不多了,这不顺便来海边散心。”
小姑娘笑起来,似乎很为他的康复高兴。 等为梅谦开了一间木屋的门,她又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梅谦,问她能不能晚饭时拿小说来要个签名。 在对方活泼的笑容影响下,梅谦的心情一下子也变得很好,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他住的是个独立的小木屋,不算大,里面却设施齐全,装修精致。 不但拥有巨大的落地窗,还延伸出一大木制海景阳台。 这个时间点坐在躺椅上,吹着海风,更能看到金色的沙滩和远处的夕阳。 这比闹哄哄的医院和山里的帐篷要好太多 嗯,眼下就差冰凉的啤酒和一份海鲜大餐了…… --------------------- “姓梅的,你真行,一言不发就玩失踪是吧?你知不知道……” 梅谦坐在餐厅中,趁着等菜的工夫,给毛毛去了电话,没想到刚接通,刚说了一句“是我”,毛毛就急忙问他在哪?安不安全。 结果等确认他很安全后,迎来的便是一连串的抱怨。 而梅谦只举着手机,静静听着,就算里面说得再难听,他也很好脾气地没有生气。 直到那头声音停歇了,他才温和地解释:“我的新书接下来要写到了秦始皇第一次东巡,这不就过来实地考察一下,顺便散散心嘛。”
顿了顿,他又轻叹道:“至于手机关机,你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也太烦了,我只想清静清静。而且我的伤势恢复良好,现在只要吃药观察就足够了。药我一直在吃,不会耽误治疗的。”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借口,可能骗不过做刑警的张宇,但用来安抚毛毛足够了。 果然,毛毛的声音平缓了许多:“那,用不用我们过去?”
“不必,这几天我就返回夏都,你们别折腾了。”
梅谦答道。 毛毛停顿片刻,才道:“也好,正好三天后《神话》第一卷新书发布会,你既然那么闲,就回来参加吧。”
梅谦挑眉,这是怕他在外面呆久了,给他限定回家期限啊。 不过该做的事都做了,倒是无所谓。可他刚要开口答应,却听毛毛又说道:“对了,张宇警官已经醒了,现在就在旁边,你要不要与他通话?”
“什么?张宇醒了?”
梅谦先是一愣,接着大喜。 “托你的福,没成植物人。”
这时,电话里的声音已经换了。 “我还真以为你会一睡不醒了。”
梅谦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双脚蹬在地面,椅子依凭着他的力道在一下一下地摇晃:“说实话,我都准备好做你儿子干爹了。”
“还是多谢你,我都听说了,是你第一个找到的我,也是你将我背上公路的。”
张宇话里满是感激。 梅谦呵呵一笑,心说如果你知道接下来我做的事,就不是光感谢我,还得亲手抓我呢。 张宇见他没答话,又道:“至于说认干亲的事,我醒了也可以啊,等我孩子出生,我就摆酒。”
梅谦突然沉默下来,椅子也不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算了,我只是开玩笑的,以后再说吧。”
接着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直接了当又道:“这个点你还在毛毛身边,不是以为我被人绑架了,等着嫌犯索要赎金吧?”
“亏你能想得到。”
张宇那边也是明显的一顿,接着轻笑:“行,我们这就收队,不过……”之后,他一语双关道:“你今后再玩失踪,别人可以不通知,起码要跟小姑娘说一声,免得人家担心了。”
又聊了几句,正巧梅谦点的爬虾先被服务员小姑娘端了上来,他就挂断了电话。 可啤酒还没喝上半瓶,爬虾没扒几只,就听到拍桌子的声音,接着就传来高音女声的叫骂:“你们这是黑店吧?我们点的螃蟹,就这点肉?”
梅谦皱眉,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妇女正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服务员小姑娘的鼻子,嘴里不干不净。 而小姑娘显得非常委屈:“您非要点本地的螃蟹,都跟您说了这时的螃蟹不肥……” 可她还没说完,那中年妇女却高高扬起了手臂,猛地向小姑娘挥去。 这时与妇女同桌的男人快速站起来,一把将妇女拽了回去,才没让巴掌扇下去。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妇女竟然转头,与那男人大吵了起来:“怎么?看人家水灵,你心疼啦?你个……”出口就是一大段的污言秽语。 梅谦好好的心情瞬间没了。 听那女的骂完了男人又开始骂小姑娘,一副没完没了的样子,他也是火起,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上:“闭嘴。”
或许是玻璃碎裂和他的吼声太大,也确实镇住了那妇女,但紧接着她双眉一竖,似乎连梅谦都要骂。 只是,在与梅谦的脸对上之后,却一下子不说话了。 梅谦刚才仅仅是回头看了眼,见小姑娘没有挨打,才未作理会,而这时转身,不禁也是一愣。 那桌上一家三口,竟还是熟人。 不是曾经住楼上13楼那家吗?而那妇女更是令他记忆深刻,毕竟,才三十多就步入“更年期”的,他也就见过这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