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赵喜春昨晚临时做的决定。为了方便和万君昊谈，她出门时，还特地将昨晚剩的几张糙面饼给带上了。如今摆到桌上，饶是万君昊也看的一楞：“这是……”赵喜春坦然：“糙面做成的面皮，切成面条后，用热水一冲，就是一顿饭了。味道虽然谈不上多好，但也能顶饱，还和自热米饭一样方便携带，易于储存。怎么样，万大人，对此有没有什么兴趣？”
她的来意摆的很是明显。她还想和上次酒精一样，通过万君昊和军营合作，以此替里正一村人求得些许生路。万君昊也看的分明，不可否认，他心动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比自热米饭还要方便易煮的食物，屈指可数！这样的东西，一旦配备到他们军营，可谓是如虎添翼。面对瞬息万变的战场，他们也能更有几分底气。不过……万君昊拿帕子擦了擦手，捏起一张面皮凝眉道：“这样的面皮是纯糙面制成的吗，过程好学吗？”
“基本不用怎么学。”
要是难学的东西，赵喜春才不会拿过来，“哪怕不会做饭的人，简单说一下，也能轻易上手。只不过……”她抬眸对上万君昊示意她接着说的眼神，无奈的耸了耸肩道：“这东西说起来，真没啥营养。定多不会让人饿成皮包骨，用来应急或者配着吃还行，常吃的话，每天比较忙的人，估计底子会跟不上。”
她没有直言她想售卖的目标是谁，万君昊却听的清楚，食指轻轻转着扳指，他一锤定音道。“营养跟不上没关系，只要能应急就行。这面皮是只要切成面条，拿热水一冲就行是吗？”
“是的。”
赵喜春点点头，不用人说，主动道，“至于味道，万大人可想尝尝这踅面？”
“荣幸之至。”
“来人！”
赵喜春也不是头一次来这宅子了，先前在这里当厨娘的时候，她就没少让这宅子里的小厮帮忙。如今不过是切点面皮端碗热水的事儿，她也没丢下万君昊自己去忙，而是交给了门外的小厮，给他简单说了下做法后，她就转头回到了屋里。小厮动作也快，几乎万君昊刚让人递上茶，他就端着两碗冲泡好的踅面来了。“万大人，请。”
赵喜春昨晚已经尝过，如今也没动筷子，而是抬手示意身侧的人先用。万君昊也不含糊，说实话，黑黄黑黄的面，配上清水，看起来就让人没什么食欲。但他却还是面不改色的捞起一筷子，就放进了嘴里。在他吃之前，赵喜春其实就已经做好了他会吐出来的准备。毕竟这玩意儿，就连还没吃几年好东西的陈姜氏等人都吃不下去，就更不要提身为将军的万君昊了。但没想到，赵喜春劝他的话都到嘴边了，拖到最后，却也没说出来。看着一脸淡然的将整整一碗面都吃光的万君昊，饶是赵喜春，都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了一番，甚至主动道。“万大人觉得味道如何？”
万君昊本就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草根树皮他也不是没吃过，闻言，淡淡道。“尚可。”
其实光白水冲也有点吃不下去的赵喜春：“……”行吧。“那万大人对我之前的提议……”“百两银子，一个配方，赵娘子意下如何？”
对于能帮助军营提升实力的东西，万君昊从不小气。再者，这钱也不是给了外人。赵喜春却摇了摇头：“方子很简单，相信就算我不卖，大人你只要叫上两个有经验的厨子吃上两次就能做出来。我想和你谈的，是供货问题。”
“供货？”
万君昊还真没想到她的目的在此，挑了挑眉问道，“赵娘子为何会这般想，和供货比起来，直接卖方子不是更方便吗？”
“是更方便没错。”
赵喜春微微一笑，“但不瞒万大人你说，我将踅面拿出来，更多的，其实是想替旁人谋一条生路。卖掉方子，固然方便了这一时，却直接断掉了不少人的生路，实在是，称不上一句划算。”
“原来如此。”
万君昊恍然大悟，看着她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敬佩，没再多言，他利落道，“那不知赵娘子打算如何供货？”
“一月百余斤甚至千余斤，我负责让人做好，万大人派人来取，一斤只要五文钱，但所需材料需万大人你派人买好，不知万大人意下如何？”
一斤五文，哪怕千斤也才五千文。这个价格不算高，对供货的人，却也是有几分利的。万君昊对此自然没甚意见，微微颔首，他侧眸将屋里藏在阴暗处的人叫出来，食指曲起轻敲了两下桌子便道：“暗肆，去拟张契约来。”
作为万君昊的贴身暗卫，这点小事，暗肆自然不会办不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张契约并上一张百两的银票就摆到了赵喜春面前。赵喜春挑挑眉，看着那钱：“这是本金？”
万君昊轻点了点头：“如今各地都在闹荒，我恐怕暂时抽不出人手去买粮，这个，就麻烦赵娘子你了。”
“万大人放心。”
既然他都有表示了，赵喜春也没再磨蹭，利落的签下契约后，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先行告辞了。”
“赵娘子慢走。”
万君昊也赶着要去修书一封，没亲自将她送出门，只目送她走远后，便转身去了书房。他忙着与京城中人通信。与此同时，赵喜春已经来到了里正的村子。虽然早就听说，如今他们村里的情况不怎么好，可等真正见到这一幕时，赵喜春的心尖还是忍不住颤了颤。那是一种什么惨状啊！抬眼看去，入目之处，寸草不生。甚至有人为了找一些草根填肚，连地皮都给翻了过来。可就算如此，还是有不少人面黄肌瘦的瘫倒在村内各地，在不远处的一个大坑里，她甚至还看见了少说十几具尸体！“这……”她瞳孔紧缩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