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喜春说得煞有介事的,连珍嫂子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难道她真就啥也没听说?但她也没有气馁,就算不知道他以前的事,现在的事总知道吧?“哎,那他现在是个什么官儿啊?我就听大家都‘大人’‘大人’的叫,你倒是说说是个什么大人?”
赵喜春果断装傻:“我这么多年都在村里,顶多知道县里有县老爷,剩下的我也分不清啊,就算他给我说过,我也记不得了。”
珍嫂子就算再傻,也能感觉出来对方是在敷衍自己了,不太想说万君昊的事情。人家不愿意说,她也不能怎么样,不管怎么说,赵喜春都是官家夫人了,她可不敢得罪。但这不妨碍她问点别的:“你不乐意说就算了,那你能不能说说,你怎么想的啊?男人都回来了,你们一家是不是都得去住大宅子啊,肯定得离开咱村儿了吧?”
赵喜春现在只想赶紧甩脱珍嫂子,回去种地:“我都在村里住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以后怎么样还不好说呢。”
她倒是回答了,但跟什么都没说一样。“珍嫂子,多谢你的水,我地还没种完呢,改天有机会再陪你聊哈。”
不能珍嫂子挽留,她已经起身了,珍嫂子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回到地里。赵喜春过了一会儿抬头,田埂上已经没有人了,但她也没有了干活的心情。说起来,她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跟万君昊提呢,哪里是在这种地的时候!赵喜春想到这件事,从田地里走出来,一路气势汹汹的回家,收拾好自己后去找万君昊。一路上,她都在组织措辞,但无论怎么想,她跟万君昊似乎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倒不如有话直说。万君昊知道她来了,放下手边的事情,立刻来见她,只是进来一打眼看到她的表情,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可不像是来请他去家里坐坐,或者是来谢他昨日礼物该带着的表情。万君昊坐到她对面:“怎么了?”
赵喜春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出口,但眼神摆明了写着“你说呢”?万君昊见人确实是还在生气,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若是有人去烦你,我派人约束一下。”
他分明就是罪魁祸首,赵喜春才不会承这个情:“村子里都传遍了,你还能堵得住悠悠众口不成,就算你派人管了,也管不住人家背后说话。”
万君昊自然知道这一点,但他总要做点什么有个态度,否则赵喜春只怕要一直生他的气下去。可赵喜春不是来跟他扯这些事的,不想被带偏话题:“我来是说正事的。”
万君昊示意她说。赵喜春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你很少提,但不代表有些事情就不存在,如果我想得没错,京城并不欢迎我们一家人吧,尤其是我。”
万君昊听见她提起这个,只觉得意料之中,但对她言语之间的逃避和抗拒依然觉得不愉:“这些都是正常的,但你们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有什么事情交给我来解决就好。”
赵喜春不知道他是将事情看得太简单,还是对自己太有自信,可她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她摇摇头:“我不想每日都活在压抑中,这里很好,能让我轻松自在的生活,我也不想耽误你的前程,更不想趟浑水,你明白吗?”
她将话说得如此直白,万君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但他宁愿自己不明白。她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事情,将两人的关系划分得泾渭分明,好像跟他在一起只有无尽的麻烦,而没有一点值得她留恋的。万君昊心里像是有火在烧,恨不得拍案而起,可面对赵喜春,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更多的是不甘和委屈。为什么这个女人不能像自己对她一样,对自己再多一些好感?他心里诸多想法,看起来却只是沉默,赵喜春见他不接话,也要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和离比较好,不是吗。”
哪里好?!万君昊紧紧的盯着赵喜春,语气不由得泄露出一丝迫切:“我不是抛妻弃子的人,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将孩子们养大,吃了这么多苦,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你们。”
他语气坚定,希望能让赵喜春相信自己:“既然我答应了要带你们回京,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赵喜春其实没觉得自己吃了多少苦,辛苦虽然有,但她并不觉得是因为万君昊的缘故,她想要过好日子,努力辛苦不是很正常?万君昊想要补偿,只要对孩子们好就行了,她自己真的无所谓。她甚至还贴心道:“你要是担心和离对你名声有碍,你可以将过错推到我身上。”
她没注意到万君昊一瞬间哽住的表情:“比如你回去之后,可以对旁人说我病逝了,如果怕露馅,说我改嫁也行,要是有人来问,我会帮你圆过去的。”
若不是万君昊跟她想得南辕北辙,赵喜春的主意简直是太让人暖心了。可他现在只觉得糟心。“你这样造谣,不把自己的名声当回事,有没有想过孩子们,有没有想过我?”
赵喜春一脸莫名:“我不就是因为想到你才这样说吗?!”
万君昊不想多说,担心这么下去,他会因为太过生气说出什么不理智的话来,到时候就无法挽回了:“总而言之我不同意和离!”
赵喜春不知道他到底在顽固些什么,瞪着他看了一会儿,眼见着对方没有要继续沟通的意思,她脾气也上来了:“反正我就是要和离!你不同意也没用,我是不会去京城的!”
她丢下这么一句,拂袖而去,万君昊看着她的背影,无力的扶着额头。怎么就跟她说不通呢……但凡赵喜春愿意多给他一些信任,他愿意用一切去保护他们。其实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赵喜春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想来让她学会依靠人,才是最大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