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周常青,原是二十年前冤案的罪魁祸首,已死。”
“美颜轩王美霞,私逃税款,勾搭有家室的男子,已死。”
“钱老二赌庄谋害人命,更是意欲杀了王美霞,已死。”
莫志谦一字一顿的说着,声音却渐渐的拔高,双目赤红的听着窗外的狂风暴雨声,终于没忍住,当即拍案而起,胸口剧烈起伏着,直视眼前的夏白安和墨澈。“我让你们过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师爷死了,明川那边如何去应对,王美霞和钱老二都死在牢狱里,我们该怎么去找到那李显,将他除之后快,好让我爹偷偷送你到京城里做事!”
莫志谦被气得不轻。他本想着夏白安和墨澈做事情向来妥帖,于是他也并未想得太多,一直遂他们的心意去做,可不料……他们两个人竟然直接将这三个人全部弄死。夏白安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有些看不惯莫志谦草菅人命,且眼里只有自己的样子,唯有墨澈淡淡开口:“我们只是要解决事情,这三个人虽重要,却不至于到令你生气的程度。”
“明天明川就要到镇子上来了,到时候没了这周常青,我们到时候要怎么……”“我有办法。”
角落里的夏白安突然出声,她悄然摁住掌心即将浮现的花蕊,走到墨澈的身边,“不过是拟造一个师爷出来,我瞧着墨澈和你身边的小睿,和他身形差不多,倒是可以装一个师爷出来。”
墨澈眼睛微微眯起。人都死了,还怎么装?莫志谦和小睿也都愣在了原地,不解的看着夏白安。夏白安只道:“给我一个时辰,地牢里不许任何人进来,我会带着办法过来。此外,还请莫大人先去外面解决钱家的事情,钱老二横死牢狱,不合律法。”
她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今夜看着三个人的死亡,她心里竟是没有半分的畅快,只觉得委屈。他们能走到这一步,背后还有多少双递刀的手还不得而知。他们虽然罪有应得,也的确不该以朝廷律法来为他们陪葬!想到这里,夏白安径直离开,着黑袍直接入了雨中。莫志谦还想派人去盯着,墨澈却陡然出声。“她说过不许任何人跟着,若是莫大人的人想要前去干扰,导致明日明川发现端倪,也不过是我还活着,且跟你勾连……到时候他回到京城里告诉岑寒山,你猜猜岑寒山会不会和莫家为敌?”
“你!你为了个女人的要挟我!”
“白安,是我的娘子,我为夫君,为她要挟外人,有何不妥?”
墨澈语毕,听见钱家的人似乎已经找上门来,当即转身朝外,继续道,“莫大人,还请去解释一番钱老二身死在牢狱里的事情,至于钱家那边,我会单独将钱明书叫出来解释。”
莫志谦死死攥紧了拳头,冷眼盯着墨澈。他前几天还是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活死人!如今,他一攀附上自家爹爹背后的靠山,便开始得意忘形了!不过莫志谦可没有跟墨澈同归于尽的打算,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还是决定先去解决钱家的事情。走在路上,莫志谦忍不住和身边的小睿抱怨:“他现在身无一官半职,竟还敢要挟本大人了,日后他要是真的到我爹爹麾下做事,飞黄腾达了,岂不是还要踩到我的头上来了!”
小睿听闻此言,眼神微寒:“他不过就是个乡野里长大的小子,再怎么受老爷的重用,也不该对大人您颐指气使。”
“就是!我可不能继续让他继续嚣张下去……等手头的事情解决,你也去打听打听他的短处。”
“是……”……大雨倾盆。墨澈被淋湿,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钱明书的身边,直到他抱着他二哥的尸体失声痛哭,柳琵琶也伏在他的背上,在雨里低声安慰。反而是之前急火攻心的钱老爷站在油纸伞下,神色淡淡。脸上的神色越是淡漠的难以捉摸,就越表示老爷子在听到消息的时候,早已经做好了送钱老二上路的举动。管家抹着眼泪,去抢钱明书手里的尸体。“还请三少爷放手吧,老奴好将二少爷的尸体带回……”钱明书却死死不放手,跪在大雨里,像是一夜之间都泯灭了过去的冤仇,哭诉道:“他是我的哥哥,他小时候会为了给我买两串糖葫芦翻墙外出,会为了不让我被先生责罚而挺身而出……他再怎么不好!也是我的哥哥。他再怎么有罪!也应该死在虎头铡下,为何……为何要死在这阴暗的地牢里,我还一句话都没有说……”“三少爷,放手吧。”
“您再不冷静下来,我们偌大的钱家可就真的没有顶梁柱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慰,边将钱老二的尸体给拖了出去。莫志谦迟迟而来的找钱老爷说明事情的缘由,墨澈这才动了动身子,走上前将钱明书拉到了长廊之下,将钱老二是如何被王美霞杀死的事情都一一告知。钱明书听完,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半个时辰……他们才发现我哥哥被人刺杀了吗!”
柳琵琶也是眉头紧皱:“地牢里空空如也,也到底不该将仅剩的两个囚犯都放到一起,甚至还给人留下了珠钗,这些衙役究竟是……”墨澈却对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边看着不远处银白的闪电刺破天际,淡淡道,“庸碌无能的官员,的确是不该留。我如今将你们二人前来,是想告诉你们,莫志谦背靠大山,轻易不得除去,今日冷静些,暂时不要和他起冲突。”
“为什么!若非是他草菅人命,我哥哥怎么会孤零零的死在……”“三爷!”
柳琵琶赶紧拽住了还想往外冲去的钱明书,“公子说的有道理,若为了一时的公道,就要将整个钱府搭进去,到底得不偿失!您要为大局着想啊!”
若是换做二狗和铁柱过来阻拦,钱明书肯定已经一脚将人踹开。可眼前说话的人,却是聪慧机敏的柳琵琶。钱明书赤红着眼,还是暂时的停下了脚步。“那我哥哥难道就要这么白白死在牢狱里……”墨澈摇头,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我既认你做了徒弟,官府草菅人命,哪怕只让哥哥少活了一日,我也为你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