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在爹爹的面前，将大夫人给斥责一顿的。而且，爹爹甚至没有教训墨澈。太可怕了。她不禁感慨，正微微出神的时候，就听见莫永明朝她开口。“兰心，听起来墨澈对你的印象还不错，乘胜追击将他拿下。他这样的人，不用点东西将他牢牢抓在手里，怕是……”莫永明的话没有说完。莫兰心却浑身颤栗，她想到自己妹妹如今只在府里的角楼里住着，她不想对爹爹毫无用处，之后就被送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里住着，于是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试试的！”

“嗯。”

莫永明这才收回了威胁的目光。之后两日。莫兰心几乎都在扎在墨澈的院子里，伺候笔墨，小坐书画吟诗作赋，甚至时不时在院中起舞，拨弄琴弦，如此种种，不胜枚举。可墨澈永远都不为所动，永远端坐在桌前，捧着一卷又一卷的书卷，就能待上一整日。莫兰心没了办法，在炎炎烈日的正午，她终于忍耐不住，借着两人一起吃午膳的间隙，她问墨澈：“就算你再看不上我，也得看上莫家家大业大，或者说，你喜欢你娘子那款贤良淑德的？还是平易近人的？”

墨澈侧目，见莫兰心满脸都是小女孩儿的单纯模样，愈发提不起什么兴趣。这类单纯、单刀直入的性子，放在雪儿五岁的身躯里是可爱。可放在十几岁少女的腔子里，墨澈只会觉得反感。不过他勉强放下碗筷，将她当女儿那么看：“我无权无势，顶天了不过只是书院里的先生，你何必执着于我。”

“爹爹吩咐，你我本该在一起……”“你爹若死了，没法吩咐你接下来做什么，那你是不是也准备去死？”

墨澈冷眼，搜肠刮肚的将夏白安对付女人的话都翻找出来。“……”莫兰心一时说不出话。这墨澈的嘴巴是不是太恶毒了一点！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墨澈见她没脑子的样子，心里都浮起不耐烦的情绪，额角青筋突突，心底好似有人叫嚣着，让他别跟这种女人浪费时间，虚与委蛇，假意怜悯都好，只要能让她消失在眼前……可每每墨澈想要虚与委蛇，假作深情的看向莫兰心时，心底总是浮现夏白安的样貌。或是跟着孩子们打闹，或是为他诊治时的安静专注。尤其是她曾在夜半无人的时候，拖着疲累的身子将自己拥入怀中，将自己当做树洞那般念叨每日发生的事情。他的深情，本该是用在夏白安身上的潺潺流水。怎能轻易交给外人。即使是演的，也让墨澈没来由的一阵恶心。于是他的神色也冷了下来：“你日后想要飞黄腾达，要嫁给的人也不仅只有我一个。林青崖的义子敖平川，亦或是林青崖的儿子，都可以。”

“林青崖？”

“问你父亲。”

墨澈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她，吩咐，“二小姐有要事要见老爷。”

此言一出，外面的仆役都已经上前等待。莫兰心看着下人们都到了跟前，要跟着自己去找老爷，只好硬着头皮放下碗筷，饥肠辘辘的去找父亲了。……夏府。府中没了双胞胎，瞬间安静了不少。夏白安给墨迁检查了两天的功课，又找了几个私塾。只因他们来京城有些晚了，而京城里的私塾也跟现代一样有周期，不过是以四季划分，秋天的没赶上，只能等到冬日里才能入私塾。墨迁在家呆了几天，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次睡前，还是敲开了夏白安的门，眼底有些不安。夏白安草草披了件外衣，知道孩子才十来岁，便将人拉进来，倒了一杯热茶给他。“弟弟妹妹不在，睡不着？”

“嗯。”

墨迁总算乖巧的承认，问：“为何莫家一定这么执着于爹爹，爹爹分明没有任何权势，就算聪慧可以利用，他们也不该如此执着才对。”

夏白安失笑：“你其实说的没错，本来，莫家是不该寄希望于墨澈的。可如今的局势，你还没看懂。”

“局势？”

墨迁不解。夏白安也落座在他身边：“如今的朝廷，新臣都是各个皇子的党羽，老臣们老奸巨猾的有，赤胆忠心的也有，可皇子之争中，新臣折损不少，势力划分明显，在这之中，你觉得莫家可有立足之地？”

墨迁细想了一番，摇头：“没有立足之地。莫家虽然是有权有势，似乎还有爵位，可实际上如今没有能上朝的文臣，更无征战的武臣……”说到这里，墨迁突然抬起头来，总算明白，“所以，是因为他们没得选。好歹爹爹以前还做过京城的官，且又是被害归家，头顶上的三皇子也早已失势，完全中立。”

夏白安点头：“就是这样，不过……莫家如果能找到更好的依靠，自然而然再不会如此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