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倒是有几分熟悉。夏白安慢步走上前,在其中一位小姐高高扬起马鞭的时候,她扣住那人的手腕,冷眸一抬,声音低沉:“马鞭是用于策马,并非育人,各位小姐莫非连这等小事情也不知道吗?”
“你是谁!竟也敢阻拦本小姐,本小姐的父亲可是当朝五品!”
那位小姐被钳制住手腕,略有富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躯,自然难以挣脱夏白安每日下地干活的力道,唯有恼羞成怒,红了脸的怒斥。夏白安反而是一愣。禁军校尉算是几品来着?她还真不知道。不过她倒也没准备放手,只是浅浅一笑:“抱歉,不认识。”
“你!”
那位小姐气得面目涨红。下一刻,夏白安就不耐的直接收紧指尖,将她的手腕轻轻一拧,轻而易举的将人推开几步。小姐狼狈不堪的跌落在地上,竟是扔了马鞭嚎啕大哭起来,指着夏白安的鼻子叫骂:“你竟然推本小姐,本小姐这就去找云小姐,替我出头!”
“云大小姐?”
夏白安略略一扬眉头。那刚才她听到的熟悉声音……她回头看向另一边,就见剩下的几个大小姐忌惮她突然出手,挤在篱笆角落。而其中,有一个穿着鹅黄衫裙的女子,正是云雪身边的黄敏。啧,云雪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想到之前这黄敏竟然暗地里给云雪当军师,可见她不算是什么好人,而且还不是个省油的灯。黄敏对上她的脸,反而笑的温柔。“原来是校尉夫人,果然是与墨澈大人一般,侠客心肠,见不惯我们欺凌弱小呢。”
“黄小姐年岁轻轻,说话便如此阴阳怪气,倒不像是骄纵任性,反而像是耳濡目染。”
夏白安侧目看着她。这位黄小姐,跟在云雪身边的时候,是当个跟班。如今跟着这几个无名的小姐,仍旧是站在旁侧,可见其身份不算很高。果不其然,黄敏听到这番话,微微暗了眼神。“夫人不也说话带刺,轻易不饶人。”
“我不仅说话带刺,人也像是刺猬。方才我只是想来行侠仗义一番,好在院长小厮跟前落个好名声,今日又见了你,便只想说些难听的话,叫你难受了。”
夏白安勾唇一笑,倒是不去看那被围在角落的人,反而走到黄敏的面前,借着身高,抬起对方的下巴。“给人当军师自然是好事,可别误我的事,也别插手我的家事才好。”
虽然夏磊当初很有可能是跟岑依山有所勾连,才到石曲楼中惹事。可黄敏添油加醋,想要将事情闹大的事情,夏白安也不会忘记。她针对云雪。自然也不会放过黄敏。黄敏对上夏白安那微微上挑的眉眼,脊背忍不住发寒,几位足不出户的大小姐也都震慑于夏白安身上的气势,纷纷后退,只留下黄敏一人应对。黄敏见状,当即放软了语调:“夫人此言何意,我不过一介小小庶女,之前所做,也都是按照大小姐的吩咐,您怎好全怪到我的身上?”
她露出委屈巴巴的模样。夏白安不怒反笑,慢慢放开了她的下巴。“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好似方才欺凌弱小的仅仅是其他大小姐,你只是个帮腔的?”
黄敏的眉头狠狠抽了一下。旁边几个小姐此时听了话,都纷纷怒斥:“你知道什么,黄敏平日可是云大小姐身边的贴心人,若无她指示,我们管这烂脸的莫兰心做什么!”
竟然是莫兰心!夏白安惊了一下,此时才看见蜷缩在篱笆边、颤抖不止的女子。她不禁想到上一次在丞相府的离别,莫永明的冷漠、云雪的赶尽杀绝,只觉得胃里翻搅的恶心。她强忍着不耐,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几位大小姐。“云大小姐可因为莫兰心的事情,回家挨了板子,怕是暗地里也为难过黄小姐,你们怎知,黄小姐就不是借着和云大小姐的关系,蓄意利用你们,报仇私怨?”
“不可能的,黄敏她不敢!”
几个小姐说的坚定,眼神却飘忽不定。黄敏瞳仁一缩,死死瞪着夏白安:“你胡说八道什……”“狐假虎威的事情可不少。云大小姐身为丞相嫡女,身份尊贵,区区一个莫兰心,她岂会百般放在心上?”
夏白安只说这一句,见那几个小姐已经有所动摇,继而道,“只怕有些蠢蛋小姐,当了狐狸的刀,还以为帮的是老虎,在书院里顶着违规的风险欺凌同僚,最后云大小姐还不记得你们的好。”
“夏白安!”
黄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红着眼几乎要揪住夏白安的衣领,“我和你到底什么仇怨,你非要这……这么污蔑我!”
夏白安那双清澈的眼,却倒映出黄敏狰狞的表情,冷冷一笑。“我污蔑你?”
“当初是我给莫兰心治疗脸,丞相大人字字句句都要求云雪不可再伤害莫兰心,她岂会再冒着被打板子的风险冒险。”
“倒是你,被人欺凌,竟不去报复你头上那位,反而再恶意往复的欺凌比你更弱小的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夏白安字字掷地有声,撕开黄敏的手,一把拽起角落里的莫兰心,朝着竹林外的一条路走去。而黄敏站在原地,几个大家小姐瞬间将她团团围住。“你说她是校尉夫人,那她不就是当初和丞相大人合作的神医吗!她和丞相府走得近,说云大小姐没有指使你欺负莫兰心,到底是真是假?”
“你不会是借着云大小姐的命令,让我们随你来欺负莫兰心吧。”
“黄敏,你真以为自己在云大小姐身边那么久,就能给我们发号施令了吗!”
恶语相向将黄敏包裹其中。黄敏却死死盯着夏白安的背影,攥紧了拳头。云雪的确没有心思盯着一个小小的莫兰心。可那又如何?她在各位大小姐的圈子里,只能被人欺凌,被人责打,只因庶女的身份就被摒弃、被当做是跑腿的挨打的。她难道就不能在莫兰心身上泄愤吗!莫兰心分明也是庶女。就应该和她一样,任人欺凌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