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安也听说过这个秦寻的名声。济世堂秦家的大少爷,更是他家家主钦点的继承人,为人还算是亲厚,对待府中下人和伙计更算得上是不错。他在的时候,济世堂还远没有如今这般在乎权贵身份,更没有这么多狗眼看人低的人。只是他而后为了好好继承济世堂,从而走遍了所有济世堂的分堂,归来时,怕就是要成为秦家的家主。听传闻,他似乎是个更温和的人才是。夏白安却没想到,她刚走下楼,来人就直接推开了夏磊,步步走到她的面前,高高的身量极具压迫的将她困住,目光含霜。“你,就是夏白安?”
“是。”
夏白安脊背发凉,面上却还带着公式化的微笑,“秦大少爷亲自登门,若是有什么事情详谈,可以先坐下来,添杯茶,好好谈。”
“谈?”
秦寻突然冷笑连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那侄子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竟生生被你断了一条腿!”
“此事,我可细细同您说明白。”
夏白安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少了许多,呼吸不稳。还是墨迁这个时候走上前,小小的身躯将两个人隔开。“这位叔叔,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话,倒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的威胁我娘亲,还请后退几步,不然,我这小辈的刀,总是有些不太长眼。”
秦寻这才看见墨迁。“夏白安,你这么年轻,就有个十岁的孩子,看来你还真是半点儿不知道检点!我也不难猜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人,的确做得出勾引我侄子的事情来!”
勾引?夏白安的眉头都竖了起来。她眼见秦寻真的往门口退去,不怒反笑:“这话,我就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我和夫君恩爱,孩子成群,阖家美满,为何要勾引秦天升?”
“那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我半年归来,朝堂上的联系被你断了,侄子的腿也被废了,就连我二弟掌管着的济世堂,也都被你压迫的不成样子。”
秦寻仍是咄咄逼人,“疫病之时,你和我侄子生了嫌隙,便以一己之力将济世堂的人全部拒之门外,将功劳独自揽下!你怎么没想过,人多帮忙,事情做的更快,要是你没有将济世堂的大夫拒之门外,兴许疫病的药方,会配的更快。”
夏白安听着,嘴角慢慢沉了下去。这桩桩件件的事情,怎么到了秦家人的嘴里,全部都变了样子。她正要解释。安梅却突然杀了出来,指着秦寻的鼻子就骂。“疫病的时候,当然不带你们济世堂的人一起了!我女儿可亲口和我说过,你们济世堂里的大夫都是衣冠禽兽,面上一个个说是大夫,私底下,都是伥鬼!”
“你这老婆婆,说什么呢!”
秦寻背后的仆役也跟着喊,“我们济世堂治病救人数十年,鬼门关里抢回来的人命数都数不过来,竟还要被骂做是禽兽!”
“就是,你们同济堂铺子还没开,就可着劲儿的摸黑我们济世堂,到底几个意思!”
几人叫骂。安梅却也不是个怯场,直接挑了扫帚,将一众人全部都打到外面,怒斥。“你们这群贱民!我告诉你们,我女儿可是堂堂校尉夫人,相公是带着官职的权贵。你们几个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废物,也敢过来叫板,信不信,到时候让校尉将你们全部抓了,送进大牢!”
“说谁贱民呢!”
路人都听不下去了,看向安梅:“以为自己是校尉夫人,就真的比人高一等了!”
秦寻的脸黑的可以滴出水来,他站稳身形,看着安梅这幅猖狂的模样,怒骂。“你这样泼妇!怪不得你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人!”
“哼,赶紧滚吧,等同济堂开业了,挤死你们济世……”“住口!”
夏白安从后走来,一把抄走了安梅手里的扫帚,狠狠抬腿折断,扔到门前的台阶之下,怒目对准安梅,“母亲,谁许你动手动口的?”
“我是你娘!为你出头难道还错了,你在家里不也常说,秦家的人都是些什么衣冠禽兽么,怎么到了别人跟前,不敢说了?”
“在家里?”
夏白安却笑,“你远在别人府上居住,我在夏府居住,隔着半座城,母亲想必有个千里耳,才能听到我在家中是如何议论济世堂的吧。”
安梅美目一横:“你这不孝女,还好意思说,你都不知赡养你老娘老子,今个儿我为你出头,你还倒打一耙,明里暗里骂我这个老娘,真是没天理!”
说完,安梅又哭哭啼啼的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夏磊瞧着,赶紧跑出来,扶着安梅,又说。“姐姐!娘也是为了你好啊,而且当初疫病的事情,不也是你说不让济世堂的人分一杯羹,还说……姐夫总是不归家,你才想着秦家那位公子……”“啪——”夏白安直接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夏磊被打破了嘴角,整个人跌到旁边。旁观的路人纷纷惊呼:“天哪,没想到校尉夫人竟然是这样的人!”
秦寻听到这话,愈发肯定了是夏白安对自家侄子主动。而且……“夏白安,看来今日我不必找你要解释了。你对待母亲和弟弟都如此凉薄,可见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而且他们作为你的亲眷,可都说出了你做的肮脏事情,难道,你还有什么想辩驳的吗?”
青寻说着,又一次走到夏白安的面前,一字一顿的开口,“我侄子的腿,你来赔!”
夏白安眼睛微眯。突然觉得传闻才是笑话。眼前的秦寻身为长辈,一个中年男人,竟完全不调查事情,只听一些流言蜚语,就直接闹到自己这小辈的面前,一口咬定是自己的错。真是……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赔。”
“你不赔!那我侄子的腿,就白白废了,济世堂的名声也被你毁了,你这毒妇……”“秦大少爷!”
夏白安突然拔高了声音,同样步步紧逼,几乎和眼前的叔叔贴在一起,但她仍是神色淡然的抬起头,脊背挺直,声音更是从容不迫。“秦天升断腿之事,上过公堂,有过案底!公堂之上,大人都没有给我定罪,今时今日,你秦大少爷寥寥数语,便要定我的罪,要我赔他一条腿么?敢问秦大少爷,是对承天府的定案有议?还是以为带着这么大一群人,直接私下打断我一条腿,给你侄子的一面之词,赔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