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其实差不了多久,大半天而已,可安笙想见薄景遇,一刻也等不及。马丁堡的美食节也留不住她。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在大门口缓缓停下,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从车上下来,走到安笙跟前,毕恭毕敬开口:“夫人,我们这就走吧。”
安笙朝他们点点头。一个拎起她的行李箱放后备箱,另一个拉开后车门请她坐进去。安笙在有些目瞪口呆的薛思扬脸前打了个响指,“老师那儿我已经发过消息给他了,他估计是没看见还没回复我,等他回来要是问起,你再帮我解释一声。”
薛思扬回神,点头,“行。”
“那我走了。”
安笙跟他摆摆手,弯身钻进了车里。黑色宾利缓缓起步,掉头离去。经过街区一个转角的时候,一条金毛狗忽然撒开腿追了上来,一直追到公路口。等上了大马路,车子渐渐提速,跟后面的狗也拉开了距离。金毛眼巴巴追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黑色宾利,累得呼哧直喘气,不要命地奔跑,飘逸的金色长毛散在风中,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车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儿,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它喉咙里发出一阵悲戚的呜咽声,前腿忽地一个踉跄,被惯性带着直接冲出去,在地上摔滚两圈,呜咽着好久没起来。安笙靠在后排的座背上闭目养神,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这感觉,让她莫名有些不安。下意识地,她回头看去,后面公路蜿蜒盘旋,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飞机五点起飞,私人专机,整架飞机只为她一个乘客服务,安笙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当飞机在江宁机场降落的时候,正好是午夜。薄景遇提前半个小时已经在机场大厅里等着了。赶上有航班落地,即使深夜,机场大厅里来来往往还是好多人。可安笙走进大厅,抬眸一眼就看见了他。有些人天生就是聚光灯,比方她眼前的薄景遇。此时此刻,她什么也顾不得,像只小鸟一样飞奔着扑过去,一下跳进他怀里,双腿缠住他的腰,两只胳膊缠住他的脖子,拽着他直接就吻了上去。什么矜持不矜持,现在统统都不再重要。薄景遇都被她这股子急切的劲儿给吓到了。不过也只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反客为主,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脖颈,用力反亲了回去。熙攘的机场大厅里,不断有目光飘过来,不过谁也顾不得,一眼之后,又各自匆匆离去。两个人的唇舌无所顾忌,紧紧纠缠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安笙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薄景遇才算满意,放过她,额头抵着她的,哑声问,“就这么想我,想要我?嗯——”安笙唇角弯弯,媚眼如丝般地嗔他,“我是想家好不好?”
薄景遇笑了,又坏又浪,“家里要是没我,你会这么想?”
安笙,“……”小别胜新婚,都觉得对彼此好牵挂好牵挂。“走吧,咱们这就回家。”
薄景遇抱着人,揉揉安笙的后脑勺,心满意足。安笙扒拉在他的身上,干脆就不下来了,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让人看了。好在,车子就停在机场大厅外,凭薄景遇的那双长腿,两分钟不用,两人就上了车。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安笙的身体也跟着自动进入孕妇状态。她在飞机上飞了十来个小时,就是在吃吃睡睡中过去的,这下飞机坐上车,没过两分钟又睡着了。本来还想着等一会儿回到家,给薄景遇一个大惊喜呢,结果一睁眼,得,天都亮了。太阳都照屁股了。往身边一看,早就已经没了人。今儿不是周末,她还在出差期,不用去学校,可薄景遇得去上班。太阳光透过薄窗纱扑在她脸上,暖洋洋的。今天是个好天气。安笙躺床上伸了个大懒腰,心里快活地想,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一切都在往幸福的方向发展,真好……然而这份好心情只持续不过两个小时,在回去大宅后,戛然而止。有句老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薄钦言到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他也没有采取什么过激的言辞或者行动。“回来了。”
看到安笙进了客厅,薄钦言站了起来,脸色还算温和的开口。安笙点头,朝他走过去,“伯父。”
“你跟我来。”
薄钦言说罢转身,直接往书房走。安笙跟上去,进了书房之后,在薄钦言书桌前坐下,满眼疑惑地看向他,“伯父,您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
看着薄钦言的表情,她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她下意识的有些想转身就走,可理智又告诉她,不行。薄钦言并不看她,只垂着眸子喝茶,半杯茶下肚,这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推到她跟前,“看看这个。”
安笙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拿过来,掏出里面的东西,只瞥一眼就愣住了。档案袋里开头是一张股权转让协议。安笙把里面一沓纸全拿出来,一张张的快速翻看,别墅,商铺,豪车,珠宝,私人海岛……安笙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抬眼看他:“伯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薄钦言依旧不看她,只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这是我名下大概三分之一的家产,签上名字,就都是你的。”
“然后呢?”
“离开我儿子。”
这是进门之后,薄钦言第一次抬头看她,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锐利的像一把刀,看得安笙呼吸一滞,霎时间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