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十方下去拿药回来,正对上她抽风,不明所以地问:“又怎么了?”
夏怜星不敢见人,指头缝里看他,结果就看见他胸口被自己抓得皱皱巴巴的衣服,上面很可能还抹着自己的眼泪鼻涕……尴尬,丢人,羞愧,无颜再见江东父老……夏怜星感觉自己这个小社牛即将社死,忍不住,又捂着眼睛一瞬间泪流满面。贺十方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没再开口,直接走过去,弯腰又要打横抱起她,“回去了?”
夏怜星这会儿脑子清醒了,又记起要避嫌的心思来。所以,在贺十方弯腰伸手过来的时候,她立即往后躲开,闷着声儿说:“你去帮我弄辆轮椅过来呗。”
贺十方还没答话,医生先开口了,“你那点儿小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用不着轮椅,小姑娘家家就是娇贵。”
夏怜星:“……”她那是娇贵吗!她那分明是为了避免男女肢体过度接触,授受不亲行不行!夏怜星像头小闷兽,在心里大吼,结果无意一转头就对上贺十方那深沉的若有所思的眸子。她一顿,慌忙又移开,清了清嗓子说:“那要不,你给我弄副拐过来……”贺十方看着她哼笑一声,“搞这么麻烦干什么,就这么一小段路,我抱你回去就得了。”
不等她开口,他又添了一句,“没事,你不用过意不去,我不嫌累。”
谁过意不去了!我那是想跟您划清界限,避嫌行不行?避嫌!夏怜星觉得这事有必要说一说了,结果刚张口,那大夫闲的,端起大茶杯喝了口水,又说话了。“姑娘你放心,累不着你男朋友,你们现在这群小姑娘都一个劲儿的追求以瘦为美,甭管多高,不到百十来斤,身上统共没二两肉,我瞅着一个二个都跟骷髅架子一样,也不知道到底都好看在哪儿了……”“……”夏怜星简直无语死了,在心底怒吼一把次,解释说:“他不是我……”男朋友!结果,她话没主完,大夫吐了口茶叶沫子,又打断她说,“身体健康最重要,我瞧着你还算匀称,不过还是太瘦了,以后可得好好吃饭。”
夏怜星深吸口气,张嘴:“我身体……”倍棒!谁料,这一次她话还是没说完,贺十方看着医生又笑眯眯开口说:“是,您说的对,我以后会好好监督她的。”
夏怜星简直快憋屈死了,“不是,用不着……”大夫点点头,有问诊的进来,他放下大茶缸子,赶紧看病人去了。夏怜星当即垮了张脸,一副生无可恋。爱咋咋地吧!贺十方把人又抱回车里,给她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然后绕到驾驶位坐进去。“你是回家还是……”夏怜星想都不想,看也不看他,直接说,“回尚林苑。”
尚林苑那儿是夏怜星平日里常住的公寓。想了想,她瞪贺十方一眼,又说:“你别把我受伤的事告诉我哥。”
这会儿牵扯到夏梓潼,回头要是闹到爷爷那儿去,别管谁对谁错,准是得劈头盖脸挨一顿骂。贺十方点点头,将车子开了出去。俩人都没再说话,车厢内一路寂静无声。夏怜星酝酿了一路,等到家楼底下的时候,她才斟酌着开口。贺十方跟刚在医院一样,绕过去打开车门又要把抱她上楼,被她拒绝了。“大夫说了,没多大点儿伤,你扶着我走就行。”
贺十方伸出的胳膊在半空顿住,慢慢缩回来,眸子几不可查一眯,“我抱你上去方便,你找这麻烦干什么?”
他懒散地倚身在车门框上,手指搭在车窗边缘轻轻点了两下,玩笑道:“怎么着?还真怕我累着啊?”
夏怜星看着他,脸上表情严肃,认真地摇摇头,“不是,我想着男女授受不亲,咱还是得避嫌。”
话就这样顺溜地说出口了,心里顿时一阵轻松。贺十方可不干了,眸子闪烁两下,微微凑近眯着她,哼笑一声,“多少年不跟我避嫌,这会儿倒想起来了。”
夏怜星被他目光盯得有些脸热,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不自在地转开眼睛,往后退了退,清清嗓子,干笑,“这不年龄都大了吗……”贺十方又哼了一声,“你十八岁生日都过了六七年了。”
夏怜星:“……”“行吧,我坦白。”
她看贺十方一眼,强装一脸镇定,拉来陈东生当挡箭牌,说,“我怕我跟你走太近,我男朋友不高兴。”
这回贺十方的哼声更冷更重了,“怎么着,你交个男朋友还得跟我绝交了?”
夏怜星莫名心虚,抿了抿唇道:“不是那意思,就是……”“就是什么?”
见她张嘴又不说下去,贺十方挑着眉头追问。“就是那”她绞尽脑汁,想不出该怎么说,主要她现在有点儿搞不清楚贺十方是个什么意思。自从有了那两次强吻之后,有什么东西就变了,贺十方的态度和举动似乎略有些亲密和暧昧了。她不清楚,这些过于亲密的举动其实一直都有,只是自己以前没注意到?还是说,以前确实是没有的,在强吻事件发生后,暧昧举动才跟着出现了?要是前者的话,说明是自己多想了,他没别的意思,所以明明记得被强吻的事情,也绝口不提,就是免遭尴尬。如果是后者,那他就确实是对自己生出别的心思了。可自己是有男朋友的,而且无论如何,她跟贺十方都不像是能走一条道上的人。所以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是不能明明白白地说的,说出口只会徒增尴尬。兔子可不吃窝边草呢,正经不正经叫哥叫了那么多年,要这么勾搭上算怎么回事啊!所以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躲远点儿,再躲远点儿。就像她高中毕业之后,一口气儿跑到斜对角线的另一端去上大学。没有什么问题是遥远的距离不能解决的。可现在问题是……她好像躲不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