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逃跑,掩耳盗铃。她转身,拔腿要逃,可腿脚都是软的,软的她随时都可能摔倒到地面去。身后传来男人跟女人模糊的对话声,似乎在调笑。女人问男人:“她谁啊?这又是薄二少哪儿惹得风流债?小美人真是我见犹怜。”
男人声音漫不经心带着笑,“可能吧,谁知道呢……”两句对话定性了他们的关系。安笙隐隐约约地听着,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小脸,瞬间“唰”地一下褪去了所有的血色,耳朵里“嗡——嗡——”不停地作响,像是有一万只蜜蜂不断的往她的脑子里钻,双腿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重要,倏地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下一秒,她又忽地跌进另一个梦里去。又是一个曾经做过的梦。冰天雪地的异国他乡,她远远看到薄景遇的身影,大叫着追上去。可薄景遇身边却又站着另外一个女人。女人漂亮,明媚,巧笑嫣然,薄景遇为了讨好别的女人,看着大叫着他的名字扑上来的她,抬腿一却狠狠把她踢开,她一下倒进雪地里,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她想爬起来,继续追上去,可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甚至是动弹不了。蚀骨的寒冷将她一圈圈包裹住,她冷的浑身颤抖,骨头缝里似都浸进了冰寒,结了冰,整个人都冻住。“薄景遇……薄景遇……”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她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可男人绝决的没有再停一下,他搂着那个明艳的女人,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大雪纷纷扬扬,不停地落下,安笙从未有过的绝望的蜷缩在漫天的冰雪里,渐渐地,渐渐地,她喘不过气来……濒死的窒息感猛地一下把她从连环的噩梦里拉出来,她倏地弹开眼皮,醒了过来,身上睡衣早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她缓缓转头,看向落地窗的方向。外头天还是黑的,不知道几点,她在黑暗里瞪着眼睛,张大嘴巴,重重地喘息。今晚上的梦记忆清晰,不像前几日,醒来全不记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前做过的缘故,她这次不仅记得,连带着梦里的细节都一清二楚。比如说梦里原只露声音的女人露出了真容,就是那个叫唐娜的女人的脸。眼角又有冰凉的夜液体滑下来,流进鬓角里,不见五指的昏暗里,恍恍惚惚不知道是梦还是真。此时此刻,安笙的心腔里裹着一团熊熊的大火,悲伤又愤怒,却一时无处发泄。眼泪控制不住,沉默无声,在眼角流出两道小溪。她抽了抽鼻子,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声音很大。忽然,搂在腰间的手臂动了动,身边响起悉悉率率的动静。“怎么了?”
含含糊糊的问声,带着未完全转醒的惺忪懵懂之意。安笙这才意识到,身边还躺着薄景遇。她猛地侧转头,昏暗里描摹出男人头脸的大致轮廓,脑海里令人心悸的噩梦片段快速地回闪。一时间,怒从心头起,她倏地弹坐起来,手伸过去。“啪——”很清脆的一声,瞬间在无比寂静的卧室里回响。原来的悉率动静全消失了,黑夜显得越发沉寂,死一般沉寂。这一巴掌把薄景遇打清醒了,也彻底打懵了。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过了大概半分钟,才伸手摸了下有些麻的脸颊,舔了下腮帮子,低低骂了声,弹坐起来,伸手拧开床头的壁灯。昏黄的光照亮床头一隅,连带着照亮安笙的半张侧脸,另半张隐在黑暗里。阴沉沉的,似有风雨。薄景遇正要开口问,却忽然瞥见眼前女人挂了满脸的泪,心里猛地一突突,哪还有什么气性。“怎么了?大半夜的哭什么?”
就是一瞬间,他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带着声音也完全软和了下来。说着,他伸手想要将人揽进怀里安慰,却被安笙一把拍开。安笙转头,气咻咻的,目光凶狠地瞪着他。这就明白了,冲他来的。薄景遇看着她这反常的模样,正要开口询问,忽又想起来她昨夜加今日的反常举动。症结应该就是在这里了。反应过来,他不禁苦笑一下,又抬手摸了把自己被打麻的脸颊,心说我媳妇儿气性可真大。不过到底是错哪儿了啊?真不清楚……安笙没再跟他绕弯子,瞪着他直接问道:“你最近老找那个唐娜干什么呢?”
薄景遇一怔,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