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配合,太叔延能配合长念做一些简单的活计,如削皮,切青菜,或者看火,递碗碟,甚至连鸡毛都学会拨。二个人炒出来的菜,不如银树的好吃,时咸时淡,没有人会煮食,只能将就。灶下大火旺烧,锅中鸡肉焖竹笋,银枝、银雪爱吃软软的肉,差不多,起大火收肉汁。“好像有点咸了?”
长念在起锅前,用筷子夹一小块鸡肉试试味。“我试试。”
太叔延坐在灶前的小凳上,仰头看向长念,长念夹一块,特意吹凉的才喂给太叔延,认真问,“是不是咸了?”
“有点。一会炒空心菜放淡点。”
太叔延同样认真给出自己的建议,长念和太叔延二人渐渐适应这种相处方式,“起锅,糊了,糊了。”
“啊……熄火,熄火……”厨房里,二个人兵荒马乱,坐在客厅里的初十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瞧一眼厨房那边,又继续看书。如今的太叔延,很享受现在简单生活。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在他不发病时,浇地,挖竹笋,偶尔带七尾凤它们去山里转转,虽然银枝、银雪老在长念身边打转,他总能找到机会偷偷和长念牵手的美好时光。程氏什么时候回去的,铁大山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一行人回来时,人还在,吃完晚膳出来,已经没有程氏踪影。兄妹四人回去,家里没有动静,只见程氏的房门从里面锁住。次日,一大早,铁大山兄妹起来,吃完早饭,铁大山敲了敲程氏的房门,也不管她起不起来,提声道:“娘,如果你还想和我兄妹一起生活下去,做我们的娘,晚上回来,我们五人好好谈谈;如果觉得这个家亏待你,你可以走,每个月我出一两银子供养你,我签字让你出户,你想回程家也好,再嫁,都随你。”
许久,程氏没有任何反应,四兄妹四人互相摇头,不再理会她;铁大山挑粪桶去挑粪水浇院子里的菜。“官府征民工修建河堤,二百二至三百文一天,包吃住,工期大约半个月至二个月。”
铁小山送青山、银树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而村里人从村长那里得到消息。修建河堤是好消息,以往去的人,至少能拿五两,这是好事,以前铁家是铁全富和铁大山去报名。村里有不少人到朱泉家打听,“朱泉,今年你去吗?”
朱泉是猎户,天生长得高大,如果他一起去,他们能轻松些,往年修河提以村为单位分组分工派活计。“我家杏儿病治好,今年就不去。”
朱泉沉默一会道,修建河堤工钱给得高,是个力气活,危险度数高,一不小心掉下河里,万一没能游上岸,也交待在河里。修建河堤这事对长念、大山他们没有影响,等小山回来后,他们收拾着,铁大山兄弟,长念、七尾凤、墨汁,朱泉夫妻俩进山。太叔延三主仆带着银枝、银雪在家。程氏在家,待儿女都出门后才起来,锅里只有一碗糙米饭和一小碗变得暗色的空心菜,望着空心菜,程氏有些心喜,家里的空心菜可以吃,以后不用再吃野菜。又想着大山兄弟进山,晚上能吃到肉。心,无比的轻快。她是程家女,又被休弃,她得想着程家。铁大山兄妹,程氏现在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从此他们立户后,习惯事事自己拿主意,她这个当娘,很多事情告知她一声,更别说商量什么。越发觉得,大山他们出户是个错误的决定。不出户,他们一家子还生活在铁家,是穷了些,是苦了些,至少一家人能在一起,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儿女也事事以她和铁全富为尊。可是,出户,都变了,她成弃妇。申时末,铁小山背着空筐子回来。“小山,我……我们不吃肉吗?”
程氏看着铁小山背的空筐子,很是失望问道,前天在娘家吃的红烧肉的味道,她现在还惦记着,他们明明进山,怎么不留一点自己吃?以前在镇上,每每他们回来都有留肉的。她老是听到长念那边说吃肉。“吃肉?”
铁小山嘲讽的看向程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前前后后从家里差不多拿三十两去送给程家,一个月作坊二两收入,一年十个月工期,不吃不喝,整整三年才有三十两,家里都没米下锅,你还想着吃肉。”
“……”程氏被小山说得没脸,又想自己是娘,被铁小山这般不留情面说,就赌气不说话,心中更多的恼怒。铁小山进厨房,休息一会,他就坐在厨房的天井外磨刀,一会,他得去割牛草。程氏见铁小山在厨房里磨刀,泛着冷光的刀锋,程氏有点害怕,她怕儿子找她拼命,她想来想去,出客厅,跑到小侧门这边院墙上,趴在墙壁上偷听。“姐姐,烤肉,烤肉。”
“不烤。会上火。用腐竹炖肉好不好?”
“不好。烤肉,烤肉。”
“不。炖肉。”
“烤一只,好不好?”
“不好。”
“……”趴在墙壁边上,程氏清晰听见银雪在跟长念磨着要烤肉吃,这分明是欺负人,长念自己留肉,她儿子却提着空筐回来!程氏气得抓狂。要她过去找铁长念算帐,她又想起那二个冷冰冰抱剑的男子,胆怯地跺跺脚,只能回去和小山说道,说道,这事得说得清!他们家不能吃亏!“小山,长念家怎么留肉了?”
面对自己的儿女,她总有神奇般的“理所当理”。“是留了。”
铁小山不看程氏,专注磨着自己的刀,“怎么,你有意见?”
“我当然有意见!!”
程氏提高嗓音大叫起来,“凭什么铁长念一个女娃子进山,她能留肉自己吃,而你们兄弟两进山,什么都没留?凭什么?”
她二个儿子力气大得很,能抬能扛,哪一点不比铁长念好?铁小山冷漠抬眼瞧程氏,“就凭人家没有我兄弟俩,人家照样能进山打一堆的猎物出来!而我和大哥,没有人家,别说打猎,进到山能活着出来已是运气!!你儿子有多少本事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