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
李氏如今有些庆幸,女娃没了就没有,可以再怀。说到底,王至推小珠的,小珠才动胎气,小珠为王家着想,计较下来,是王家亏欠小珠。铁小珠听到是女娃,眼底的悲痛浅了许多,一直堵在心头的难受像一块大石头,突然让人搬开,轻松无比,“娘,我饿了,我要吃姜酒鸡和白面条。”
“娘给你弄。”
李氏坐在铁小珠的炕前,低声叮嘱她,“小珠,你要记住,你流掉这胎是男娃,对谁都得说是男娃,明天,你得有意无意对你三个下人提起你怀的是男娃。”
“嗯。”
铁小珠应下,又可惜道,“若不是早在王家让大夫诊出脉是单胎,不然就可以说是凤龙胎,气气王家也好。凤龙胎多金贵,真不知道谢禾走什么狗屎运生下一对凤龙胎。”
“你啊,别乱想。你别忘记,当初老三家生银枝、银雪时,若不是你老六叔那里有支山参,不然她熬不下去。”
李氏还是觉得平平安安就好,“先睡会,我弄好了,再叫你。”
“娘,如果我真能怀双胎,要多少山参没有?”
铁小珠哭笑不得。双胎,就是女娃都比男娃金贵。铁小珠在李氏亲力亲为下,吃完鸡汤到大半夜才熄灯睡,鸡汤的香引得房间另一边的小李氏更饿。小李氏如今在铁家抬不起头来做人,像往昔的程氏一样夹紧尾巴小心翼翼的做人,生怕李氏一个不守妇道让铁全安休弃她,如今的她弄得三面不是人。娘家,恨死她,若不是她出谋,她娘的假儿子不会弄到这田地;婆家,同样恨她,弄得铁小珠丢脸、流产,还害得王至丢面子,扬言要休弃铁小珠,如今铁小珠和李氏看她的眼神就是杀人一般;铁全安,虽然没有指责,但是看她的眼神,阴阴沉沉,她极为不舒服,罪魁祸首铁若水却走了。难为她像个罪人一样活着。原本以为,铁长念的表哥离开,没有人能帮忙,连铁长念身边那三只畜牲,他们都准备好毒把它们杀死。可是,谁又想到,那个叫四君的丫头这么厉害,抬手之间就把他们四人全打晕。“铁姨娘,少爷让我带休书过来给你,请你接休书。”
中午大热天,王家来一辆马车,铁三柱夫妻欢喜的迎出来,没想到来的只是王家里一个管事,是送休书。管事话音刚落,李氏就暴跳如雷,“什么意思?!我小珠清清白白进王家门为妾,替王家生了大胖小子,有功有劳,你一句话就说休,当我铁家是什么?”
管事对李氏的话眉头都是皱一下,抚着小掇胡子,“铁老太太,我只来传达我家少爷的意思,你有意见大可找我少爷,你铁家对我少家做过什么,你们最清楚。若不是念在铁小珠生下小少爷,王家早就乱棍打死!来人,把小少爷抱上马车。强婆子,你们三个赶紧收拾回王家,以后王家和铁家再无关系。”
“是,安管事。”
二个婆子站出来应道。不管别人答应与否,从一旁正在喂肉粥的奶娘手里抱过铁小珠的儿子,连同带碗,粥一起端上马车。“不能抱走晖哥儿!”
抱小珠的儿子走?不能抱!晖哥儿就是小珠的依仗,绝对不让让他们带走。“老四家的!老六家的!通通都死了,还不滚出来帮忙!!铁三柱!!”
李氏一吆喝,铁家的人一涌而出,现在危险时期,得争取表现,连铁全安都举一把凳子跑出来——打架!!除大肚子的胭脂、伤腿的铁全康、养在床上坐小月子的铁小珠,其他通通都跑出来,随手拿物件,上去就打。管事只带来二个婆子和一个小厮,加上强婆子那三个,和铁家这边,人数不相上下,二头人在院子里打得不可开胶,院子外面的人看得津津有味。最终,王家占上风,带着铁小珠哭闹不止,要娘的儿子扬长而去,李氏就坐在地上骂天骂地,指桑骂槐,指责周边看热闹的人不帮她,任由外姓人来欺负她。铁三柱家已经没有名声,谁都不想招惹上他们。再说,王家是富贵人家,又是铁小珠的夫家,打生打死是铁三柱家和王家的事情。他们这些天天背泥砍柴的泥腿子上前帮忙打架,万一把王家人打出个好歹来,到时谁负责?铁三柱吗?铁三柱恩将仇报的本事又不是没见过,老三夫妻在河里失踪后,老六婶一家出人出力出银子沿着河流去打捞,打听。结果铁三柱夫妻就带儿子媳妇去老六婶家索要银子,硬说他家儿子给银子朱泉那女儿治病,大打出手,搜屋抢药,最终老六婶一把大刀架在李氏的脖子上要和李氏拼命,此事才罢休。前段时间铁全安被人打断腿扔在路边,朱泉出力帮了,不但不感激,反而讹人家要一百两,要不成就把人告上公堂这事历历在目,他们又没有像长念一样有外祖当靠山,哪敢帮啊?吃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做?看热闹的人个个都不想对号入座,瞬间跑得没影,铁小珠捂着肚子哭着喊着要儿子,在房门口猝然倒地,惊是铁家上上下下鸡飞狗跳。二丫最近爱说八卦说上瘾,每每听到一点铁家的八卦就跑来和长念分享,因为大家曾在铁家生活过,三母女被赶出来,她乐得看铁家人的笑话。“长念姐,王家人休弃铁小珠,儿子和下人全都带走,看她以后如何嚣张?”
二丫一阵风又来敲长念家的大门,兴奋告诉长念她刚从铁家听回来的消息,眉飞色舞。长念带着手套正在用茅草编狗窝,二小只同样戴着手套在帮忙,坐在小凳子上一小札一小札叠平递给长念。二丫进来,熟门自路,自己拿茅草帮忙编起来。“休弃?”
铁小珠被休,长念没有多大意外。毕竟,王至因为铁小珠下药,他才丢大脸,男人的面子严重受损,不休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