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陈,四十岁的年龄,也不像那娘们儿用胭脂水粉保养,操的就是一把力气,靠卖力气吃饭。 跟我相熟的人孙子都满地跑了,所以我被从老陈升级到了老陈头。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是天长地久我就熟悉了。 年纪大了,毛病就多了,家里又没个娘们,脚下又没个孩子,心就懒了,没了气力劲。 后来托了个关系,跑到任家镇去当那打更人,那叫一个轻松啊,每天哼着小曲,就着任家镇敲两遍锣,领个工资美滋滋。 生活安定舒适,偶尔还能打两口酒,跑到那任家镇的怡红院里面潇洒潇洒,学学那曹某人。 按照那说书人的说法,这叫魏武遗风。 嘿嘿,这读书人的脑袋瓜子就他娘的好使。 想起曾经的幸福生活,陈老头就忍不住流露出了幸福的微笑,紧接着咣当一声,他就直接捂着头怪叫了一声。 “老爹,你又打我脑袋!”
“哼,认真些!”
一个白发老者嫌弃的看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哆哆嗦嗦的又朝着屋里面去了。 陈老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当年他是一个逍遥快活的打更人。 结果万万没想到,三番五次的在任家镇碰到鬼怪,把他给吓得呀。 赶快找朋友,换个地方,要避避任家镇的晦气。 后来他一寻思着,去麻城,那地方经济发达,听人说去了就随便捡钱,更关键是他人多呀。 人多鬼不就少了吗? 老陈头都去了,没过几天,又在半夜看到了怪事,看到了好大个猪头,没看清样子,可那憨憨叫的声音可把他吓坏了。 看影子可像个人呢,会猪叫的人,嘶! 老陈头跑得快,又跑回了任家镇,心惊胆战的又想搞点钱,又当上了打更人,结果又给碰上鬼了…… 唉! 老陈头忍不住仰天长叹,同样姓陈,为什么那个茶楼里面说书人讲的叫做陈平安的,那是叫妖孽人生。 他这也叫妖孽人生,准确的来说叫碰鬼人生,人比人,简直是气死人了! 正当老陈头唉声叹气的时候,一根铁棍从屋内飞了出来,哐当一声闷啍砸在他面前,把他直接给吓了一哆嗦。 陈老爹从里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眉头直接紧锁,直接呵斥道,“还在这儿坐着干什么,还不去准备东西!”
老陈头连忙点了点头,心中忍不住抹过了淡淡的忧伤,终究是没扛过社会的毒打,跑回来继承家产了。 当年就是不愿继承家业,偷偷的跑出去,惹得他老爹勃然大怒,嚷嚷着要跟他断绝关系。 要不是外面混不下去,他才不回来继承家业呢! 外面不潇洒?外面不自在吗? 没事还能逛逛窑子,如今回了家,必须得攒钱。 想在家里面住,还要逛窑子,呵,老陈头看着地上的铁棍不寒而栗。 在老爹面前,他似乎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老陈头可是吃过亏的,老爹一大把年纪,他还想还手不成? 郁闷低着头来到院子,那里有一大群公鸡在那神俊的秀着自己的红冠。 偏着脑袋,似乎用着不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老陈头。 只听啪的一下,院子瞬间就鸡飞狗跳,老陈头一手拿着铁棍,一手提着公鸡来到了老爹的面前。 老爹也不多言语,接过他手中的公鸡,抄起一旁的刀子,眼疾手快,一点寒芒,那鸡头瞬间就掉了,鲜血直流。 面前有一个案板,案板上有一个小玉碗,老爹一伸手,那鸡血稳稳当当的落在了碗中。 他神色肃穆,弯下腰低着头,对着那碗鸡血轻轻的念叨着什么。 老陈头也不知道在念什么,他认真的站在一旁,仔细的观察,这其实就是他未来的工作,祖宗六代传下来的家业。 捞尸人。 天下职业被分为上三流下九流,而捞尸人就属于那种不入流的。 不过如果有了传承,那就可以混口饭吃了。 有的时候活着就好,不要想得太多,这是老陈头在外面闯荡了十几年的经验。 他默默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老爹进行着祷告的仪式。 捞尸人不是那么好做的,长江可不是那么好下的,就如同那盗墓一样,各行有各行的规矩。 陈老爹又念叨了几句,才缓缓的点起了头,将双手放在旁边的盆里面静静的洗了几下,又用毛巾擦干净。 然后这才郑重的来到一旁的箱子。 那箱子装着是他祖传的宝贝,老陈头都静静的看着,虽然他小的时候看过无数遍,可真要继承这门手艺,门道还多着呢。 那箱子很是长,细长细长的,陈老爹将它打开还费了好大的劲,面色郑重地取出了它的老伙计,捞尸人的法宝—— 捞尸棍。 足足有10米长,通体碧玉,隐隐的带点黄黑色,捞尸棍的两端全是乌黑的印记,隐隐约约看得像爪子印。 “走吧!”
有了捞尸棍在手,陈老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 如果之前说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老汉,那么现在都有一点带头大哥的气势。 他在前面扛着捞尸棍,老陈头就端着那碗鸡血跟在后面,之后并没有其他人了。 捞尸晦气的很,而且十分的辣眼睛,一具尸体在水里面泡的时间长了,是真的无法直视。 无论气味还是样子,都能劝退九成九的人,人们才不会闲着无聊,过来旁观。 就连家属也没来,倒不是说他们冷血,长江太大,要想捞出一具尸体可不是个容易事。 保不准,人家在那等着,捞个三天四天又或者捞错了人,都是坏口碑,找骂的。 偏偏被骂了还要忍着,失去了亲人,哪怕再善良再开明的人,一天两天的都无法保持理智。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陈老爹缓缓的开口了,“今天捞的是个女娃子,嫁到隔壁村,在婆婆那受了气,憋屈的就跳了江。”
“她丈夫也是个厚道人,不愿她成为孤魂野鬼,就花了大价钱,把她捞出来,好好的找个风水地埋葬了。”
老陈头点了点头,也没有细问为什么吵架,婆婆怎么样。 那都是废话,人家的家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多说两句,扣上个奸夫淫妇的帽子,那可真的有意思了。 老陈头见的多,在外面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越发的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谨言慎行。 保不准哪天,就因为这张嘴死了。 两人不再说话,路上气氛沉闷的很,这也是捞尸人的规矩,不可大声说话,不可肆意笑骂。 倒不是怕惊扰了鬼神,他们还到不了这地步,主要是害怕那刚刚丧命人的家属。 人家家里面出了丧事,请你去捞尸,你去捞尸嘻嘻哈哈,让人怎么想? 脾气暴躁的,两记耳光直接就甩了过来,你还不敢蹦半个不字。 幸运的是,因为他这生意上不了台面,所以家住的偏僻,离这长江近的很。 没走多远,两人就缓缓的上了一艘船,这船也大有规矩,两头都是尖尖的,像个箭头一样。 跟平常的船大不相同,船头船尾还雕有花纹,船头纹着虎头,船尾纹着龙尾。 龙和虎这都是祥瑞,虎主杀气,刻在船头可以破煞,破邪。 而龙,自不用多说,刻在船尾,就是防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跟了上来。 长江水深的很,难免有些水猴子、水鬼、水妖什么的。 此时天上的日头正,现在已经入了秋,倒也不觉得炎热。 捞尸人最喜欢这样的环境,一是出太阳看得远,好行船。 二嘛,大半夜的你来江面上试一试,阴风呼啸,别说捞尸,去找那死人了,睡觉你都不敢。 陈老爹站在船头眺望着远方,身后的老陈头将手中的鸡血递了过去,老爹缓缓的点了点头,弯下腰缓缓的将鸡血洒入水中。 在长江上混饭吃,首先要给水长江水神打个招呼。 无论打鱼的还是行船的,都要提前供奉供奉。 为何不将鸡带过来杀? 意思意思就行,一只鸡还是挺贵的,肉留着自己吃就行。 长江水神大神大量,也不会计较这一些事情。 做完准备工作,陈老爹和老陈头就开始撑着船在长江上行驶,探索了好一会儿,终归他们运气不错,远远的就找到了。 将船划过去,老陈头这才看清了那女人的身体,已经被河水泡的肿胀,身上已经没了衣服,估摸着早就被长江冲走了。 那样子惨不忍睹,让他有些反胃,实在不忍直视。 陈老爹倒是早已经习惯,伸出手中的长长的捞尸棍,熟练而又专心致志的打捞着。 尸体越来越近,陈老爹依旧不敢放松,忽然,老陈头诡异的摸了陈老爹一下。 陈老爹直接吓得一哆嗦,小船在长江上摇来摇去,他回头怒视,“混球!你摸我干甚!”
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老陈头咕噜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指了指耳朵,仔细一听,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哭泣声。 哭哭啼啼的,好不烦人,可这哭泣声是哪儿来的? 陈老爹瞬间汗毛炸裂,因为一只手不知何时摸在了他的脚踝上,冰冷至极。 完了! …… “哎,师傅,你是不知道师叔最近有多过分!”
就在罗素对着九叔吐槽四目最近的行为时,他若有所思的扭过头,缓缓对着半空伸出一指。 “大荒囚天指!”
一根巨大的手指出现在天空之中,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横过长江,横扫天际,重重的压了下去。 巨大的轰鸣声夹杂着隐隐若不可闻的哀嚎声,久久不能散去。 罗素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师傅,刚才说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