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师,军机处前指那边,明发的上谕,都讲些什么了?”
满桂眉头微蹙,虎目闪烁着精芒,看着陷入沉默的孙承宗,上前说道。 “陛下是不是下旨,要督师谴派兵马,前去榛子镇缉拿袁崇焕问罪?督师,您要是觉得难办的话,就派末将去吧。 那袁崇焕要是敢反抗,末将定能将其生擒!”
从知晓袁崇焕所率兵马,在沙河一带遭建虏伏击,被迫转移到榛子镇,满桂就率领麾下铁骑回玉田一带了。 当前这种复杂的局势,就他那点骑兵,真要中了建虏的圈套,只怕都不够送的,这一切都是袁崇焕刚愎自用所致。 “满总兵官,你就少说几句吧。”
茅元仪走上前,皱眉道:“当前这等复杂局势,怎能犯这等兵家大忌啊,临阵换将,行抓捕之事,你叫祖大寿、何可纲他们怎么想? 你心里不是不清楚,那袁崇焕在辽东威望极高,眼下迁安方面,是祖大寿在领军驻扎,一旦……” “行啦,明发的上谕,不是要抓袁崇焕。”
沉默的孙承宗,此时开口道:“陛下知晓此事后,很是恼火,然陛下也清楚这点,故而并未提及此事。 只是……只是陛下已决意御驾亲抵遵化方面,要统率随驾京卫,还有卢象升所领天雄、忠勇,及赶来前线的登莱援军,准备兵围遵化,迫使威逼迁安方面的建虏主力,回援遵化!”
言罢,孙承宗轻叹一声,将手里所拿上谕,递到面露惊色的茅元仪面前。 “这……” 满桂双眸微张,难以置信的走上前,指着那份上谕,又指向堂外,激动道:“督师,陛下他怎么做出……” 过于震惊的满桂,此时已说不出话了。 即便是以桀骜著称的他,也万没有想到,当今天子竟做出这等决断,要以身犯险,亲抵遵化前线啊。 这战场上刀剑无眼,可不是过家家,若崇祯皇帝在此之前,出现任何意外的话,那对大明来讲绝对是一场浩劫啊。 “陛下当真是英明神武啊。”
看完上谕的茅元仪,内心是难掩的激亢,睁大双眸道:“从当前局势来断,若明日卢象升所率天雄军,及换防下来的忠勇军,能及时赶到遵化,并对其完成包围,等陛下的御驾赶到,那围绕遵化城外,挖设的宽沟就能初具规模。 在此期间,满总兵官所领铁骑,在滦河、梨河一线展开游击,静候回援的建虏援军,按照陛下所讲的游击战术,定能吃掉几支建虏偏师。”
“让我看看。”
听闻此言的满桂,忙走上前,一把夺过茅元仪手里的上谕,便瞪大眼睛看了起来,显然他很想知道,天子到底是怎样的谋划。 “只满桂一部铁骑还不够!”
孙承宗来回走动着,皱眉说道:“必须要将赵率教所领关宁铁骑,亦从榛子镇方面调遣出来。 按照陛下所讲游击战术,在滦河、梨河一线展开游击,这般就算建虏主力回援,也能迟缓建虏的回援速度。”
茅元仪眉宇间透着忧色,走上前,看向孙承宗说道:“只是这样一来,袁崇焕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还管他怎么想啊!”
满桂瞪大眼睛,对茅元仪激动道:“要不是这家伙,不老老实实待在迁安方面,我大明会这般吗? 先前陛下的筹谋,叫我大明先后取得石门镇大捷和大安口之胜,袁崇焕这家伙,就是我大明的罪人!!”
“满桂说的没错。”
孙承宗神情严肃道:“不管袁崇焕怎么想,赵率教所部关宁铁骑,都必须要出榛子镇,与满桂配合作战。 甚至等进犯迁安方面的建虏主力,开始回援遵化方面后,也要叫祖大寿麾下铁骑,出城袭扰建虏才行! 袁崇焕如何处置,是陛下要操心的事情,现在我们要想的事情,是将这次对建虏展开的谋划,最大限度的施展开才行。”
孙承宗心里很清楚,崇祯皇帝为何会这般行事,眼下大安口要隘,已被大明雄师收复回来了。 倘若遵化再被他们包围,而建虏却不回援的话,那出入关内外的通道,等于又少了一处,到时明军顺势收复遵化城,只靠一个三屯营要地,是无法保障洪山口、龙井关的安全的。 为了这次进犯大明,皇太极定然率领的是麾下精锐,到时洪山口、龙井关等通道,一一被大明收复的话,那他们就只剩下一个喜峰口了。 一旦大明拼着巨大伤亡,跟进犯的建虏死耗到底,只怕进犯大明的建虏,要覆灭于大明了。 “满桂,你即刻统率麾下铁骑,携带够所需干粮,按照上谕所指区域,展开游击。”
孙承宗神情正色道。 “我现在就给赵率教写封书信,叫他即刻统率麾下铁骑,出榛子镇一带,配合你展开游击。”
“喏!”
满桂当即抱拳应道。 虽说袁崇焕在辽东威望极高,然孙承宗在辽东那边的威望也不差,毕竟在天启朝,辽前局势动荡之际,孙承宗不顾个人安危,主动请缨巡视辽前,在了解实际情况后,更是请旨出镇辽东。 见满桂离开后,茅元仪走上前,对伏案书写的孙承宗说道:“督师,下官觉得,您有必要也给袁崇焕写一封信。 不管他心里是怎样想的,都不应该再触碰袁崇焕那根紧绷着的弦,叫他安心待在榛子镇御敌。 必要的话,可言明此次筹谋部署,是天子为拔除建虏在关内的要地,而展开的一次联合行动。”
茅元仪此言一出,叫孙承宗停顿下来,眉头微蹙起来,沉思片刻之后,抬头对茅元仪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个时候,袁崇焕必须要稳住才行,就算陛下要惩处袁崇焕,那也要等这一战打完后再说。 这袁崇焕当了辽东督师后,跟先前已经不一样了,此次我大明蒙受的劫数,若非时局紧迫的话,只怕陛下早就将其缉拿了,花费那么多军饷、辽饷,最后却成这副境遇,真真是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