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山陕、辽东等处的叛乱势头,开始出现暂缓的趋势,这叫崇祯皇帝的精力,能更多的放在治理上。 不管朝堂经历怎样的风波或变动,紫禁城还是那样的氛围,就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好像什么都变了。 “南卿,从工部设总河衙门以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为何所取得的成效,却没达到预期成效?”
崇祯皇帝拿着几封奏疏,看向神情憔悴的南居益,皱眉说道:“时至今日,协理衙门仅筹建了永定河协理衙门。 至于运河、黄河、长江等协理衙门,到现在都没明确下来,甚至朕所言的河长制,仅在北直隶、山西、山东等地,下发相应的公函。 像总河衙门直属巡察制等诸多谋划,更是迟迟没有任何动静,这便是卿家,所给朕交的答卷吗?”
“臣有罪!”
南居益闻言,作揖行礼道:“请陛下惩处,臣甘愿受任何惩罚。”
“若是想惩罚你,朕就不会召你过来!”
崇祯皇帝闻言,皱眉道:“朕是要叫你讲明,在推行此策期间,究竟遇到什么事情,河工关系社稷根本。 看看这些年,在我大明境内,出现多少严峻的旱灾,水灾,倘若不能尽快解决河工上的弊政,那以后朝廷又将何其被动?”
其实对南居益所做之事,崇祯皇帝清楚其中难度,一个河工,背后牵扯到多少层面,有牵绊多少利益。 在这个腐朽的王朝里,在吏治没有彻改前,想要做成一些国计民生的大事,并非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南居益这几个月间,所做成就算是不错了,至少这个永定河协理衙门,从筹建到运转起来,已然开始排查所辖诸河,并着手筹划清除河淤、扩宽河道、谋划水库等事,围绕永定河系的事宜,都在逐步改变。 但是这个效率,在崇祯皇帝的眼里,实在是太慢太慢了。 “陛下,臣缺人啊!”
见天子这般询问,南居益神情动容道:“工部这边,臣将能抽调的人手,全都给抽调走了。 若是再抽调的话,那工部的日常事宜,就无法确保了。 陛下所明确的那些事情,是好,但是需要大量的官吏,可吏部那边,包括会推时,总是各种理由搪塞。 臣多次向内阁陈述此事,言明河工所谋新规,乃是关系社稷的大事,不过有很多事情……” 崇祯皇帝眉头紧皱起来。 一方面大明备受冗官的困扰和影响,另一方面大明却存在较重的官缺。 工部。 就是体现最为明显的衙署。 官分三六九等。 仅仅是以六部而言,挤破头想去的是吏部、户部,次一等的是兵部、礼部、刑部,最后才是工部。 “遇到这些问题,为何不及时向朕禀明!?”
崇祯皇帝皱眉道:“朕先前多次强调,南卿都当成耳旁风了?这样办事,早晚是要出大问题的。”
“非臣不愿呈奏禀明。”
南居益见状,作揖道:“先前朝局不定,地方不稳,各种事情堆积到御前,臣想着慢慢做,将涉及河工之事,做扎实。”
“你糊涂啊!”
崇祯皇帝指向南居益,说道:“别的政务重要,难道河工之事就不重要了?你早些向朕禀明,那事情办的肯定比现在好。”
“臣有罪!”
看着南居益行跪拜之礼,向自己请罪,崇祯皇帝心里轻叹一声,南居益是有能力的,不然仅靠自己,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大明身处小冰河时期,此后十几年间,将不断受各种灾情困扰,似这些话,是不能讲给南居益的。 “起来吧。”
崇祯皇帝想了想,开口道:“不管怎么说,协理衙门必须先搭起来,包括各级河长制,直属巡察制等事,都必须叫朝堂和地方都知道。 另外江淮那边,也要增设一个协理衙门。 不是人手不够吗? 好,那就以巡抚衔,领各处的协理衙门,我大明官员这般多,朕就不相信,挑选不出一些有能力的官员来。 这是朕所拟的公函,卿家先看一看。”
王承恩忙将一份公函,捧着朝南居益走去,而听闻天子所讲的南居益,此时心里却生出惊意。 以巡抚来领诸河、江、水的协理衙门,那大明的河工体系,必将迎来一次大变,尤其是很多能推诿的地方,只怕都将明确下来。 “南卿,这件事情要谋划好再办。”
崇祯皇帝想了想,伸手对南居益说道:“像巡抚人选,工部所设总河衙署,各级河长制等事,主要的名单拟定,你要初步筛选。 像地方所设协理衙门,若是人手不够的话,可像赈灾行署那般,招募士子生员,到有司衙署任职,若表现突出,政绩斐然,亦能擢升官职。 工部,跟别的衙署不同,对待具体事务,要求更高,河工事若是能做好,将会给大明扫除一些弊政。 对待这些想法,朕都在公函里明确了,你拿回去认真去看,以自己的名义,呈递相应的奏疏。”
“臣领旨!”
南居益当即作揖道。 都言治国如烹小鲜,可在崇祯皇帝眼里,所接触的层面越多,他越感疲惫,所能用的人太少了。 “皇爷,您要保重龙体啊。”
在南居益离开后,王承恩面露忧色,手捧茶盏,看着倚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崇祯皇帝,说道:“要不要奴婢传膳,这几日,皇爷都没好好用膳了?”
“传吧。”
崇祯皇帝挥手道:“不必再说这些了,时下国事艰巨,这般多事情要朕处理,不处理好,如何能心安啊。”
见自家皇爷这般,王承恩心里满是心疼。 “皇爷,军机处,京营,九门提督府皆呈递一批奏疏。”
想起方才司礼监那边,派人送来的消息,王承恩低首道。 “呈上来吧。”
崇祯皇帝睁开双眸,说道:“以后有加急的奏疏,不必通禀,直接呈递到御前。”
“奴婢遵旨!”
王承恩当即应道,不过见自家皇爷这般,王承恩心里便知,只怕所传膳食,皇爷又吃不了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