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间,国朝发生的事情很多,内阁的确为朕分担不少忧愁。”
崇祯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堆积的奏疏,对内阁成员说道。 “像毕卿所辖职权,对赋役制度的一些调整,张家口榷关的运转等事,却给国库的进项提供不少缓解。 不过在一些事情上,做的还不够好,不要受一些言官御史,所谓的风评弹劾,就放缓对所辖职权的松懈。”
韩爌、温体仁、毕自严这些内阁大臣,听闻天子所讲后,那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就时下朝野间的变动,让朝堂中的局势,再度发生相应的变动。 尤其是都察院这边,竟开始从六科治下,借调相应的官员,让六科都给事中,包括其他官员,都生出极大不满,甚至频频呈递弹劾、规谏奏疏。 怎奈这些呈递的奏疏,就像是销声匿迹一般,没有掀起任何风波。 “朕还是那句话,内阁,是帮着朕分忧的,是为朕佐证的。”
崇祯皇帝轻拍眼前奏疏,淡漠道:“你们,不是言官御史的内阁,不是其他朝臣的内阁,是朕的内阁! 若是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的话,就尽早向朕呈递请辞奏疏,这次,朕不会再挽留丝毫。 韩卿,你最近面对言官御史的弹劾,似乎变得束手束脚了,连朕都没怀疑过你,你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臣有罪。”
韩爌心下一惊,忙作揖行礼道。 “朕想听的不是这些话。”
崇祯皇帝眉头紧皱,开口道:“平叛,赈灾,各项开支,你来告诉朕,这般庞大的粮饷所需。 靠说这些话,就能解决了吗? 若是能的话,那朕天天去宗庙,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向他们告罪,说朕没有能力,只能以此来祷告了?”
韩爌身上生出冷汗。 天子当众讲这些话,他清楚是怎么回事,一方面是为总河衙署之事,另一方面是为朝中舆情所为。 “陛下,臣这几日一直在想,朝中有司衙署的官缺,较多,能否准许吏部,从地方筛选一批?”
温体仁此时走上前,作揖行礼道:“这样,工部尚书南居益,所呈递的奏疏,在实际廷推时,就能得到相应的缓解。 尤其是在工部这边,最近被罢免官职的较多……” 听到温体仁所讲,崇祯皇帝脸上露出笑意,这个温体仁啊,到底是钻营的好手,想以此来转移矛盾点。 不过增补朝中官缺一事,的确是能做的。 等到地方上的一批官员,能来到京城这边,那朝局就能变得更多,这对制衡朝堂而言,是有着诸多好处的。 况且,此时都察院左都御史韩继思,已然带队离京在北直隶这边,展开相应的巡察了,北直隶治下各府州县,凡是徇私舞弊、贪赃枉法、怠政懒政的官吏,都必须要全部都裁撤掉。 官缺的口子越大,那他就能顺势特开一期恩科,若是能从其中遴选一批良才,增补到翰林院那边,就能设法笼络一批天子门生。 现阶段的大明,还不具备革除科举,跟步入仕途的直接联系,就算是想要改,那也要等内外矛盾,初步得到缓解,包括他所掌握的基本盘,明确到一定范畴才行。 在崇祯皇帝思索这些时,殿内陷入到沉寂之中,特别是讲完话的温体仁,心里不免忐忑起来。 “此事,着内阁向吏部拟一份公函。”
沉吟片刻,崇祯皇帝皱眉道:“叫吏部尚书王永光,到时进宫觐见,具体该怎样做,朕会下达旨意。”
“臣等遵旨。”
众人当即应道。 和崇祯二年相比,对于整个朝堂的掌控力,崇祯皇帝增强了很多,虽说还远没达到他所想的,但这件事情不能着急。 三年暂稳期,才过去多久,凡事都要一步一个脚印的来。 “最近各处局势,虽说有所缓和,但朕不希望诸卿,这心里有所懈怠。”
崇祯皇帝站起身来,扫视众人说道:“别忘了,户部这边,可还欠下一千万的战争债券,这些都是要还的。 而且各项开支的缺口,依旧是不小。 开源节流,朕不希望这是一句空话,若是再形成先前的财政危机,不要想着能从朕的内帑这边,争取一两银子。 现在朕的内帑,比国库还要穷! 朕觉得,毕卿先前所拟定的赋役调整,要逐步落实下去了,不要遇到事情,就拆东墙补西墙。”
说着,也不管众人怎样想,崇祯皇帝一甩袍袖,便朝殿外走去。 “恭送陛下!”
没理会身后响起的声音,崇祯皇帝此时的思绪,却飘到安置裁撤京营兵卒上,虽说这些家伙不合格,但若是不能叫他们妥善安排,那京畿一带必然会生乱子。 “王伴伴,内厂这边,是否做好接收那批裁撤京营将士的准备?”
崇祯皇帝快步向前走着,对随行的王承恩说道。 “这些人必须都妥善安排好,包括他们的家眷,不能出现任何岔子,不然朝中有些人啊,又该以此说事了。”
“启禀皇爷,都已经准备好了。”
王承恩边走边说道:“在京城有住处的,就近安排到所开诸厂中,相应待遇跟原有人群一样。 至于没有住处的,则分流安排到北直隶各处皇庄,内厂这边,会进行严格的管理,确保这批人,不会生出任何乱子。”
“嗯。”
崇祯皇帝点头应道:“这是朕给他们最后的恩赐,倘若连力气都不想掏,就想着混吃等死的话,那就全杀了! 若是在此期间,有人敢挑唆闹事的,就以杀震慑。 当初平白拿着朝廷的粮饷,却什么都干不了,那样的好日子没有了。”
“奴婢遵旨。”
王承恩当即作揖道。 近些时日,受崇祯皇帝的影响,整个朝堂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很多大臣,甚至都有些不适应,这种较为高效的态势。 不过在崇祯皇帝的眼里,朝中的那帮文官群体,一个个这般挖空心思的算计,纯粹是做的事情太少所致,不然也不会这般折腾事,既然是这般,那就给他们增担子,不能干事的,就趁早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