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 辽南地界的叛乱和风波,对建虏八旗而言,所生影响和风波很大,甚至叫黄台吉陷入到被动之下。 “该死的阿济格,就是一个废物!”
黄台吉难掩怒意,伸手扫去眼前的案牍,怒斥道:“就连辽南的暴民叛乱,都没能剿灭镇压,简直是丢爱新觉罗的脸。 废物。 可恶。 现在绣岩城被辽南暴民攻陷,这摆明就是挑衅,好啊,真是够可以的,不将该部屠戮殆尽,那八旗劲旅之威,就算丢到家了。”
范文程、宁完我无不是低着脑袋,显然是对当前的复杂局势,心里颇感棘手和无奈。 单单是辽南这边,阿济格所传回盛京的军报,那对战的辽南暴民,竟持有不少火铳和火炮,这就叫范文程他们觉得可疑。 “看来你们先前猜测的没错。”
黄台吉强压怒意,剑眉倒张,盯着范文程他们,“只怕辽南所出现的暴民,就是崇祯小儿所为。 我大金在辽南一带,所驻扎的各部兵马,根本就没有装配太多火铳火炮,可这支辽南暴民队伍,随着流窜的地域增多,麾下的火铳火炮却不断增多。 最可疑的一点,是每每辽南各部兵马,想要围剿该部暴民队伍时,围绕辽南沿海一带,就会出现明军水师的踪影。 当初本汗还不相信,崇祯小儿的眼界这般高明,不以辽西一带作为主攻,相反却隔海想夺回辽南,现在想想,事情恐没有那般简单。”
范文程微微欠身道:“汗王,当前的要紧之事,是尽快扑灭这股暴民叛乱,预防辽西和东江镇,这两处地方的明军,亦参与到这场乱局之下。 这几个月间,不仅仅是辽南生乱了。 科尔沁草原治下,朝鲜这个地界,都出现不少风波,此前表明归顺之意的察哈尔诸部势力,在科尔沁草原不断有冲突发生。 最叫人头疼的是,一向桀骜的索伦各部,似有侵犯我大金北疆之意。 现在奴才严重怀疑,从一开始的时候,那崇祯小儿就谋划着什么,其意图很明确,想叫我大金乱下去,耗下去。”
殿内陷入死寂之中。 黄台吉的心情很恶劣。 自从崇祯二年的那场进犯大明关内一战,被御驾亲征的崇祯小儿率部打败以后,他们大金的处境,就渐渐的开始恶劣起来。 先是八旗内部的内讧,毕竟打了败仗,这对黄台吉的威望打击很大,叫代善、莽古尔泰他们,觉得能突破些什么。 这件事情刚刚有所缓解,就传来范永斗为首的八大家,被大明连根铲除的噩耗,这叫黄台吉有些猝不及防。 期间大明军队就像转了性一般,不再以辽西作为主战场,也不再营建坚城硬堡,反在辽南开辟战场,不断利用麾下水师海船,对辽南沿海地带展开袭扰。 这件事情刚被黄台吉设法缓解,辽南治下就又冒出暴民叛乱,更叫黄台吉可气的是,明军袭扰辽南期间,察哈尔、内喀尔喀等草原诸部,一个个又开始不老实了。 “辽南暴乱必须速战速决!”
黄台吉冷芒一闪,咬牙切齿道:“倘若耽搁的时间再长些,一旦明军亦参与其中,那整个战局就变得被动起来。 叫莽古尔泰去吧。 那该死的李自成,必须活捉,本汗要将其抽皮扒筋,敢造大金的反,真真是可恶至极。”
尽管黄台吉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在提防着代善、莽古尔泰、阿敏、多尔衮几人,防止所掌王权受到威胁。 可眼前这种混乱的局势,叫黄台吉只能暂时搁置这些,设法稳定住辽东的局势,不然对他们八旗来讲,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主子,不仅要这样做。”
宁完我上前作揖道:“科尔沁那边的局势,也必须要尽快稳定,此地乃我大金的屏障所在。 倘若叫察哈尔、内喀尔喀等草原诸部,对科尔沁草原诸部展开侵掠,那对大金的威望打击很大。 擒贼先擒王。 奴才的意思是……” “够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黄台吉神情疲倦,摆手说道:“本汗要一个人静静,有什么事情,等过两日再谈及吧。”
“奴才告退。”
范文程、宁完我见状,忙跪地叩首道。 其实他们心里都揣摩到了,自家汗王叫他们此时离去,就是想独自一人,思索如何解决科尔沁的情况。 和大明的情况不一样,对草原诸部的征服,那往往是臣服和叛乱交替进行,就算是科尔沁草原诸部,亦有不少听调不听宣的存在。 “唉,当前这种局势,不好解决啊。”
从殿内退出,宁完我轻叹一声,对范文程说道:“先前我大金所拥有的优势,似乎在被逐步的瓦解。 更可恶的是,辽西那边潜藏的暗桩,多数都失联了,明军那边的很多情况,我们都无法及时掌握。 孙承宗和刘兴祚就够不好对付的了。 再加上个崇祯小儿,事情变得愈发复杂了。 我一直就想不通一点,崇祯小儿这般费尽周折,在辽南那边培植辽南叛军,难道他就不怕失去掌控吗?”
“或许从一开始的时候,崇祯小儿就没想过要掌控他们呢?”
范文程看了眼左右,皱眉说道:“这些时日,我一直在调阅辽南的军报,发现这个李自成,有些不对劲儿。 其带兵打仗的那一套,跟先前的暴民叛乱根本不一样,倒是颇有几分明军的做派。 如果说辽南这个地方,大明无法夺回去的话,那崇祯小儿是否会选择让给其他人,唯独就是不想叫大金统御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养蛊?”
宁完我诧异的说道。 “只怕是这种情况。”
范文程轻叹道:“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只怕东江军,甚至辽前明军,一旦知晓辽南的情况,肯定会参与进来的。 这也是汗王最担心的事情,不然的话,在你提及科尔沁草原时,汗王不会是那种态度的。 但愿这不是真的吧,一旦朝着该方向演变,恐生乱的就不止是辽南一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