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后守旧的大明,必须要注入‘新’的形式,从种子,到萌芽,到成长,到成材,这每一步路走下去都不容易。 不过崇祯皇帝有足够的耐心,去用尽各种能想到的办法,抢夺珍贵的时间,不叫大明整体秩序乱下去。 发展,需要稳定。 稳定,需要进取。 进取,需要维新。 这就是一环套一环,想要做好这件事情不容易,但崇祯皇帝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去做。 直隶赈灾行署,所召士子会议,将持续上一些时日,毕竟要解决的问题很多,要探讨的问题很多。 通过这样满是参与感的会议,对阎应元、陈明遇这批行署士子来讲,会有着精神上的洗礼,也会叫他们自我辩证,自我审问。 “皇爷,首批援辽火器、火药等军需,已于西山起运赶赴通州。”
王承恩神情严肃,拱手作揖道:“会以各种名义,秘密运往天津直隶州,择机运输到东江镇那边。”
崇祯皇帝微微点头道:“后续几批援辽火器、火药等军需,和武备院那边强调,要尽快生产出来。 集中运输到东江镇,着金铉负责调度。 既然李自成在辽东治下,能折腾出这般大阵仗,那朕定要帮帮场子,别辜负这位朕亲封的李闯将啊。”
辽东那边生出的风波,尽管军机处已明发上谕,各项安排部署也在推进中,但崇祯皇帝却没放松过警惕。 别的都好说,李自成这边的援助要增大些,哪怕不能换取来各项资源,崇祯皇帝也要贴银子增补。 毕竟辽东折腾的时间越久,那其中所产生的变数就越大,这就代表着一种可能,可以迟缓建虏对外扩张发展的势头。 黄台吉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一直都想趁着扩张发展,来集中手里的权力,削弱代善、莽古尔泰、阿敏这帮旗主贝勒的特权,效仿明制统治建虏八旗。 崇祯皇帝怎会遂了此贼的心愿。 别的不说,若是能延缓黄台吉这个家伙,增强所掌汗权的进程,就算叫崇祯皇帝砸一二百万两银子,那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王承恩面露忧色道:“皇爷,您这般帮衬李自成这一流贼叛逆,若是到最后在辽东势起,那岂不是给大明又培养一个强敌?”
“李闯将和黄台吉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崇祯皇帝微笑着说道:“说到底,一个代表汉家文明,一个代表游猎文明,朕宁愿看着李自成在辽东势起,先行替大明从建虏之手,夺回被窃据的辽土。 也不愿看着残暴的建虏八旗,窃据我大明辽土,残暴剥削我大明辽民。 现阶段的大明啊,想彻底镇压建虏叛乱,是很不切实际的。 大明需要时间,去逐步彻改军政,尤其是戍守辽地的边军,但先前建虏不给朕这样的机会和时间。 两方对峙,无法妥善解决这些。 那三方对峙呢? 朕希望这个李闯将,最终能夺取辽南诸卫的疆域,东江军收复镇江堡,孙承宗收复辽西之地,此念若成,建虏元气大伤!”
建虏八旗的陆战,绝对是该时代最强代表,简单明了的耕战一体制度,造就了建虏在战场上敢打敢拼的特性。 想通过冷兵器时代的手段,去压制住这支陆战劲旅,基本是不现实的事情,唯一能设法压制他们的,就是靠热兵器的优势。 武备院所研制的初代燧发火铳,或许在性价比方面,崇祯皇帝觉得不是很高,可在特定的局势下,特定的战场上,砸一批银子进行量产,确保能取得预期目标,崇祯皇帝还是愿意支出的。 “打吧,打起来吧。”
崇祯皇帝倚靠在龙椅上,面露感慨道:“最好辽南那边的仗,能一直打到隆冬将至,这样情况就对大明有利了。”
小冰河时期下,换季气温的降低,是很普遍的,彼时辽东这个地方,要比大明其他地方,都普遍要冷上一些。 如果说李自成他们,能在绣岩城一带,坚守到隆冬将至,不断推动战局的变动,那建虏就会愈发的被动。 …… “轰轰轰……”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在绣岩城的上空盘旋,据守城池的辽东义军,龟缩在城墙后方,躲避着建虏的炮击。 “呸!”
躲在敌楼处的李自成,吐了口浓痰,眉头紧皱,骂骂咧咧道:“这帮狗娘养的建虏,拢共就那十几门火炮,打起来没完没了了。 这是欺负老子麾下没有火炮啊。 直娘贼的,等老子有机会了,必须找那崇祯小儿,换上百十门火炮,也叫建虏尝尝炮击的滋味。”
裴雄虎这帮将校,听闻自家大帅所讲,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建虏还真是够顽固的。”
裴雄虎笑着说道:“明知道就那些火炮,对咱造成不了太大伤亡,还偏偏死命的进行炮击。 也不怕炸膛了。 要说从明军那边,所置换的震天雷,威力就是他娘的强啊,都赶上虎蹲炮了,不然围攻的建虏,也不会伤亡这般大。”
战争能改变一个人。 似裴雄虎这帮死囚,先前初至辽地时,那种种表现都刻在李自成脑子里,可现在却全都变了。 神州这片土地上,从不缺少人才,所缺的只是磨砺的机会。 “一个个都他娘的别大意,等这轮建虏炮击结束了,就轮换一批新卒上城扼守。”
李自成瞪眼说道。 “在绣岩城的仗啊,还他娘的要持续很长时间,至少要等到建虏这边,开始有变化了,就代表刘兴祚他们出手了。 趁着现在军心可用,好好的以老带新,这批在绣岩城招募的新卒,哪怕是战死一半,能换出数千老营精锐,都他娘的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喏!”
众将校轰然应诺道。 硝烟弥漫的绣岩城战场,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在大明关内安定之际,这里更像是人间炼狱,战争,从天启年间开始,似乎就成了辽地的主旋律,不知凡几的辽民,死在这混乱的秩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