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暴者？这个刘晓江？余欢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好像呼啸而过一家轰炸机，顿时嗡的一声，就连耳朵都在一阵接着一阵的鸣响。她的身体本不应该这么脆弱的，如果不是之前的那些旧伤还没有好利索又添了新伤的情况下，她不应该像今天那么狼狈。她咬牙抵着墙，似乎这样能使身上的疼痛减轻不少。这边，吴歌的眼泪鼻涕一齐流下。“姐姐，到现在，你也不愿意说一句实话吗？你，你和那个男人的肮脏交易究竟是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很吧。”

刘晓江的眼睛突然睁大，她的身体也不再抖了，转而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陈思思，脑袋机械的转了过来，挑眉看着不远处的吴歌。刘晓江的脸色异常的苍白，从侧面看去那个眼神相当的恐怖。她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不远处的吴歌，吴歌的手一抖，差不点握不住刀。“妹妹……”她凄厉道，声音衬着她苍白的容颜显得有几分阴森，就像是在拍鬼片一样。“这个眼神，这个声音……”吴歌不住的在发抖，左手的菜刀都有些握不住了，韩灏见此，偷偷的从一侧溜过去，却见吴歌一个回神，迅速的转身到一旁。她警惕的看着韩灏，他这才停下，甚至倒退了两步。现在的吴歌很容易情绪激动，如果贸然前去的话，非但救不了她，很有可能逼死她。“你，果真是你，你个恶魔！”

吴歌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她惊恐的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撞上后面的墙。她避无可避，双脚还在不断的向后蹭。“你，你不要过来。”

刘晓江的嘴里突然咯咯的发出笑声，她此刻的样子不像是一个人，倒像是一只丧尸。像是双腿瘫痪一样，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蓬头垢面缓慢的向吴歌的方向爬去。一旁的陈思思吓完了，连连后退了几步，都顾不得要拦住刘晓江。最后还是余欢咬牙冲了上去，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拦在了刘晓江的面前，拽着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拎了起来。刘晓江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余欢，眼神冰冷而诡异，余欢却没有丝毫的惧怕。“欢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存在吗？”

好像在很久以前，有一个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只是那个时候他还在，现在他已经不在了，物是人非。“我不相信。”

十岁的余欢坚定道，“即便是有，鬼魂也不会去主动伤害别人的。所以，就算是遇到了鬼魂，我也不会怕它们。”

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蹲下身，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即便是有，鬼也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那什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呢？”

余欢奶声奶气的问道。换来的只是一阵的沉默。“是人心。”

余欢看着面前疯疯癫癫的女人，淡淡的说出了口。刘晓江冰冷的瞳孔有些微微的诧异，她的双腿像是没有力气一样无力的耷拉着。突然，她眸中神色一变，竟然一条腿对着余欢踢了过去。余欢灵敏的躲了过去，刚要反手擒住她，后背却传来一阵剧痛，疼的她冷汗直冒，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刘晓江借此一脚踹了上去，一旁的韩灏看到，迅速的反应过来，一枪打在了她的膝盖上。“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刘晓江疼的跪倒在地上，鲜血缓缓的从膝盖处流了出来，浸湿一片。余欢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除了意识还清晰之外，居然已经起不来了。她不甘心用胳膊和双腿同时用力，也不能支撑着自己起身。“欢姐，欢姐！”

众人纷纷跑了过去，甚至都忘记了一旁的吴歌。“别管我。”

大片大片的汗水顺着余欢的头顶落了下来，她咬牙支撑着抬头，尽管这样做会让她的脊椎更加的疼痛。“吴歌，放下刀吧。我们会保护你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只要你愿意把真相说出来，我相信，你不会是死路一条。只要你愿意，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余欢强忍着疼痛，缓缓的向她伸出一只手，站在不远处的吴歌愣了一下，她轻轻的闭上眼，眼泪缓缓而落。“谢谢你，可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从我犯下这些罪过的时候，我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吴歌的哭声越来越大，“其实，你没有必要再劝我的，也许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注定了没有人去喜欢。之前在孤儿院里，那些人喜欢我，其实是因为我好欺负。”

“我为了让别人喜欢我，会主动的去帮他们写作业，搬东西，甚至把我喜欢的东西分给他们。可是后来我发现，他们都不是真的喜欢我。当我有困难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向我伸出援助之手。”

吴歌缓缓的跪下，她扔下了手中的菜刀，将另一把匕首横亘在自己的脖子上。甚至还加深了几分，在余欢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鲜血流了下来。“欢姐，我们别管她了好不好？反正她也杀了人，她并不是无辜的。倒是你，你要赶紧去医院啊！”

李潇潇从来没有见过余欢这么狼狈的样子，就连上次余欢被那群人快要打死的时候，也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她能感觉到余欢在强撑着，她一个人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只是为了挽救一个吴歌，所以固执的不愿意离开。“欢姐，走吧！这里交给我们！”

韩灏等人簇拥着余欢，她却置若罔闻，眼睛直直的望着吴歌。虽然韩灏在一旁劝慰她，说他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让余欢先去医院。余欢心里清楚的很，如果她真的离开了，可能就是最后一次再见到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了。哪怕是还有一点希望，她也不愿意放弃。“吴歌，你还记得李院长吗？”

余欢声音平淡，却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引起轩然大波。“李，李院长？”

吴歌停止了哭泣，她的双手依然抖个不停，只是语气中平添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是的，”余欢突然笑了，笑容十分温暖，“她的抽屉里还放着那张成绩单，上次我过去，她还对我说，她一直在等着那个爱笑的女孩把这份成绩单取回来。”

“她说，她想亲耳听见那个女孩告诉自己，她回来了。”

“呜呜……”手上的短刀啪嚓一声掉落在地上，吴歌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哭的泣不成声。“她，原来她还在等我……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真正喜欢我的……”余欢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这句话，她自己也分辨不出那是一份怎样的心情与感受，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同时还带了几分释然。模糊中，她看到韩灏冲了上去，收走了地上的刀具。吴歌获救了，她可以放心了。“病人的状况很是不好，万幸的是脊椎骨没有断裂，但是却也造成了一定的损伤，以后很可能会有后遗症。”

“大夫，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秦秋华的声音听上去焦急万分，甚至还多了几分颤音。余欢悠悠的睁开双眼，她从来没见过秦秋华这样的眼神，有些慌乱，甚至有些无助。一旁的医生摇了摇头，“记住，这一周切记要让她静养，不能再做任何高强度的动作了，不然脊椎骨一旦断裂，后果不堪设想。”

余欢重新闭上了眼睛，秦秋华送医生离开了病房，她轻轻的关上了门。站在离余欢的不远处，她淡淡的开口，“刚才医生的话，你都听到了？”

余欢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也不说话。秦秋华叹了一口气，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记得。”

一旁的余欢眸子暗了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背对着秦秋华，也许是心里有几分愧疚。至于这几分愧疚是来源于哪里，她不太清楚。只是一想到之前的吴歌，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父亲已经去世了，可至少他是爱自己的，自己还有一个母亲。就像是吴歌最后说的那些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响。“妈……”余欢张了张口，还未等说什么，这边医院的门敲响了。“进来。”

秦秋华的声音冷了几分。余欢缓缓的转过头来，一看来人是韩灏，眼前一亮。她本以为秦秋华会阻止，甚至会将韩灏呵斥出去，可是她并没有，反而只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起身看了韩灏一眼，便要离开。“欢姐，这是刚才关于吴歌和刘晓江的笔录和录音情况。”

韩灏递过去一只录音笔和笔录。“不错。”

余欢突然笑了，“还是你懂我。”

余光瞥到离开的秦秋华的背影，也不知怎的，余欢突然觉得今天的秦秋华格外的悲伤，背影也落寞了几分。“妈！”

她鬼使神差的喊出口，刚要离开的秦秋华后背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