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也可以这么说吧。”

徐东强紧张的从裤兜里掏出黑色的手帕擦了擦脸，“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可笑，也会觉得这件事有点荒谬。可是这个解释最合理了不是吗？不然怎么会一夜之间一家人都死光了，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你似乎有点紧张啊。”

余欢平静的看着徐东强，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擦汗，语气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在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他似乎很激动。在回望坐在自己旁边的高严露，自从进了包间之后，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太反常了，一点也不像高严露的性子。她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我，我没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徐东强尴尬的笑笑，擦汗的动作更频繁了。“凶宅的事情我们先放到一边不谈。不知道徐东强先生记不记得一年前的食人魔案件。”

“食、食人魔！”

徐东强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我记不记得……我记得，不对，我不记得！”

余欢礼貌性的微笑，“徐东强先生不要紧张，我也就是随口问一下。”

这下一向沉默的高严露开口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一年前的食人魔案件？”

“对，食人魔案件就是当年的*杀人案，当时死的也是一家人，跟这次一样都是被用不同的手法杀死的。不同的是，一年前死去的人没有这次的人数多，还有……”余欢顿了顿才道：“一年前他们的死法也比这要惨烈的多。”

“什么意思？”

高严露隐隐觉得余欢要说出什么惨绝人寰的大事件。一年前的案子她不是没有印象，当时她在M市的时候就略有耳闻。不过后来被她父亲接手之后，就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压了下去。她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高宏韵，可高宏韵每次都是避重就轻，听着父亲轻描淡写的描述，她自然而然的也就觉得是官方抄作。尽管在她的心里，隐隐感觉十分奇怪。却也不知道哪里奇怪。余欢看了一眼身后的高严露，再看向徐东强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抖成了筛子。“余队长，关于一年前你都知道些什么？”

余欢冷笑一声，“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徐东强先生，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我看你不是怕宅子里鬼魂，而是怕那家人的鬼魂来报复你吧！”

“胡说八道！”

徐东强紧张的差不点从座位上跌下来，身后的高严露也吓了一跳。她晃了晃余欢的肩膀，“这话可不能乱说的，再说案件都过了一年了，我爸爸说那次的案件就是普通的刑事案件，当事人的家属都已经不追究了，你怎么还……”余欢一把打掉高严露的手，余欢的一反常态令高严露一愣，话压到半截也没能说的出口。“如果你认为一家人的离奇身死，未成年的女儿被欺凌致死，内脏被掏空都不算惨烈，在你的眼中都是无关紧要的案件的话，那我还真是无话可说。”

“什么？”

高严露瞳孔皱缩，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她当场愣住了。可是，她明明亲耳听到她的父亲说……“怪不得，怪不得，当时会闹得沸沸扬扬，原来居然是这样。”

她紧紧的抱住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余欢冷笑一声，“更加可笑的是，真凶到现在还逍遥法外。我说的对吗，徐东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徐东强连连摆手，“这事跟我没有关系啊，你干嘛要来找我！你有证据嘛？没证据就不要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徐东强明显被逼急了，一改常态，竟然变得慌张和癫狂。修长的手指在檀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更显得余欢气定神闲，跟剩下的两人形成鲜明对比。“其实，当年我就知道你是凶手之一。哼，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实际上你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家人的监控已经拍到了你。只不过他们害怕被报复，所以一直没有说出口而已。”

余欢笑着看向已经紧张的不停颤抖，甚至不敢看向自己的徐东强，突然收敛了笑容，严肃道：“这份监控一直存放在我这里。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徐东强沉默一瞬，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反问道：“既然你已经有了证据，抓我就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跟我说这么多？”

“很简单。”

余欢的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因为我知道，杀了他们全家的人并不是你。而是那个食人魔。”

徐东强的心咯噔一声，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余欢。“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想这个世界上，真正知道那个食人魔是谁的人寥寥可数，而你就是其中一个。当年，你在欺凌那个女孩之后，肯定见到了食人魔，对吗？”

“我……”徐东强咽了咽唾沫，他的内心在挣扎。“徐东强。我现在不是在和你好好商量，你要知道，这是你唯一赎罪的机会。你已经逃脱法律的制裁一年了，你还想逃多久？背负着三条人命的感觉不好受吧，我知道你之所以包庇他无疑是觉得你和他是同犯，但其实你所犯的过错要比他轻很多，罪不致死。”

“但如果你执意包庇他，等待你的，相信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什么吧。”

余欢的语气虽然平淡，可却一针见血。徐东强猛地颤了一下，余欢知道，她在犹豫。其实能让徐东强犹豫这么久不说，除却两人是同犯这件事情，余欢怎么可能不知道另外的一点，那就是那个食人魔的背景。高宏骏。当年余欢调查到这里的时候，就戛然而止。因为她根本见不到这个人。高宏韵以自己的儿子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不宜见人为由，拒绝了余欢。并在这之后不久接手了这个案子。余欢知道，如果这个时候直接告诉高严露她的怀疑，高严露不会相信的。在她的心里，她的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所以余欢选择将事实摆在她的面前，让她亲眼去看。尽管这很残忍，但真实永远比虚幻要好的多。“等一下。”

高严露颤抖着双手抓住了余欢的肩膀，“你说食人魔，委为什么叫食人魔？他不是就是用残忍的手法将人杀死了吗？”

“那个女孩被掏空的内脏被他吃了，在现场有剩下的残渣和血块。”

余欢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愿意相信。”

“呕……”高严露干呕了几声后，开始剧烈的咳嗽。余欢体贴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过头对徐东强道：“考虑好了吗？”

“我，我说。”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徐东强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确实知道那个食人魔是谁。”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余欢身后的高严露，“我其实早就想说出来了。要不是高宏韵那个老狐狸威胁我，我也不至于瞒到现在。”

“左右想想，我也没犯什么大罪。至于我和那个女孩，这些都是你情我愿的，你可以去她学校打听打听。她是因为钱才和我在一起的，我也没少送她礼物，说起来我还亏了呢。”

余欢狠狠的敲了两下桌子，“说重点。”

徐东强这下子才老实了几分，他再次望了望余欢身后的高严露，“不过你得保证今天的谈话后面的丫头不会说出去，高宏韵的势力你知道，今天这话要是传出去，明天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东强，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有什么可害怕的？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高宏韵做的，并且有切实的证据，他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那……那好吧。”

徐东强挠了挠脑袋，“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如果这件事不是他做的，而是他儿子做的，那他也会受到制裁吗？”

“你说什么？”

不等余欢说话，高严露抢先道。“你说爸爸的儿子，那就是我的哥哥。爸爸只有哥哥一个儿子，你说我哥哥是那个食人魔？不，我不相信！”

“你冷静一点。”

余欢拍了拍高严露的手背，“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对，对。”

高严露自我欺骗的喃喃道：“不可能是哥哥的，哥哥那么善良，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呵，善良？”

徐东强冷笑一声，“你居然说食人魔善良？真不知道你这个刑警队长是怎么当的。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你父亲才当上的刑警队长吧。我就知道，你们兄妹都一个样。”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严露双目圆瞪，就要冲上去打他，被余欢拦住了。“无关紧要的话可以省略不说，我只想问你一句，高宏骏就是一年前的食人魔，对吗？”

徐东强沉默一瞬，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一年前我亲眼看着他杀了他们一家，还吃掉了那个女孩的内脏。我其实是害怕的，这件事情知情不报是我的错，可我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