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提出来，我一定会尽全力的配合你们。”

李亭然义愤填膺道，“那直播我看了，凶手真是太过分了！居然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杀人，你们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李亭然说到气愤处狠狠的锤了捶轮椅上的把手。看他这副样子，余欢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脱口而出，问道：“当年的案子是邢大俊做的，这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你的这双腿说起来也是被他毁的。即便不是直接，他也有不可妥协的责任。”

“你想说什么？”

李亭然问道。“你就不恨他吗？”

李婷然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余欢会这么问。他在沉默了好久之后，释然一笑。“恨，怎么可能不恨呢？如果不是他，我的生活不会变成这样。我也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他毁了我的一切。我有时候心里也在想，想着他这样的人怎么不快点死。可是他真的死了，我这心里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反而沉重了几分。”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这个世界上谁没有犯过错呢？我也犯过错。我也间接的害过别人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所以最后的结果也就是得过且过了。而且相比起那些死去的我的同事，我觉得我还是挺幸运的，至少我的命还在上天是眷顾我的。”

“要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像你这么想，就不会有这么多杀人案件了。”

韩灏嘟囔道。“哈哈，也许吧。”

李亭然大笑几声，可眼中却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忧伤。“关于佐琳，你了解多少？”

对于邢大俊的事情余欢不想再提及什么了，而且看李亭然的样子也不像对他知道很多的样子。“佐琳……”李亭然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指了指两人身后不远处的过道，“我先失陪一下，去个卫生间。”

“我帮你吧。”

韩灏说着站了起来，毕竟李亭然是个残疾人行动起来都比较麻烦，上厕所就更是一个问题。韩灏的好意被李亭然微笑着拒绝了。他连连摆手道：“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这么多年我一个人都过去了。从一开始的无法接受到现在的娴熟自然，我已经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了。”

李亭然费力的转着轮椅离开之后，韩灏怼了怼余欢的肩膀道：“欢姐，你就不怀疑这个李亭然吗？”

“诶？”

余欢愣了愣，“我以为你要表彰李亭然这种自力更生的精神呢？人家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不是啊。”

韩灏颇为冤枉道，“欢姐我给你算算。”

韩灏真的掰起手指头给余欢算道：“你看他杀人动机有了，因为腿伤。邢大俊刚出狱不久，他但凡有点良心，不可能不去拜访那些因为他的过失而死去或是重伤的消防员们吧？这样顺理成章的，他晚上来到李亭然的家，李亭然给他服用了安眠药，让他睡着，然后再把他送回到中心公园，用事先准备好的工具杀了他，再离开。”

韩灏得意的挑了挑眉，“欢姐，我说的不错吧。”

余欢*了两下嘴角，“一个残疾人照顾自己的生活已经很费力了，杀人对他来说，要困难很多吧。而且邢大俊还是一个壮硕的成年男子，想要把他运过去，用推车吗？”

见韩灏点了点头，余欢叹了一口气，一句话浇灭他所有的热情。“你有证据吗？”

“这不是在找嘛。”

韩灏无奈道，“要不我们再多跟他聊几句，说不定他自己说着说着就说漏嘴了。”

余欢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的。”

“欢姐，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高星玉死的时候门外还放了白玫瑰，不也是徐敏干的吗？这次直播的形式改变了，说不定凶手和上次也不是一个人呢。”

“可这次形式上次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而且白玫瑰依旧存在，这点没有改变。很明显和前三次的杀人案件是同一个人所为。而且你没有发现吗？不论是邢大俊还是修玥都和佐琳有关。”

韩灏想了想道：“欢姐，你看有没有可能是这样。当年这个李亭然救了佐琳之后便认识了她，重伤出院之后又碰到了佐琳，对于她的遭遇很是同情，并且也是邢大俊害的他身受重伤变成残疾人的，所以他就杀害了邢大俊。”

“韩灏。”

“诶。”

韩灏懵了一下，不明白余欢为什么突然叫他的名字。只见余欢挑了挑眉，打趣道：“你别做警察了，去做个小说家吧。你这思路还真是有够光怪陆离的。”

“欢姐，我这跟你严肃讨论案情呢。”

“好，那就按严肃来说。你的意思是，李亭然杀了邢大俊。那之前的肖军和周小粥包括修玥都是他杀的？别的不说，李亭然跟佐琳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仅仅是同情她，或者像你说的邢大俊是害他们的罪魁祸首，那只杀邢大俊一个人就可以了。其余的三个人李亭然没有必要杀他们。”

“这……”韩灏有些犹豫，“会不会是李亭然和佐琳合作杀人。佐琳负责杀前三个人，而最后一个邢大俊由两人一起解决。”

余欢抬眼看他，“你的意思是，这起连环杀人案件之中邢大俊是最后一个了？”

韩灏尴尬的挠了挠头，这种事他也不敢打包票。“可，可能吧。”

余欢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这时候，李亭然推着轮椅，慢悠悠的从卫生间出来了。见到两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你们久等了，我这身体不太方便，还请见谅。”

“说起来，是我们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哦，对了。说到佐琳了是吧。没错，当年我救的那个女孩就叫这个名字。当时我接过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大面积的烧伤。为了救她，大于他……”李亭然顿了顿，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火海吞噬，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将那个女孩递给我，那时候女孩已经奄奄一息了。我知道救人重要，我冲了出去，但在最后一刻却被倾倒的柱子砸断了腿，还好那时救援队已经赶到了。我和那个女孩都获救了。”

李亭然顿了顿，接着道：“之后关于她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当时医生说我的双腿断了，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时我有一个女朋友，也是我的原因，知道自己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脾气变得非常暴躁，后来我们分手了。”

李亭然缓过神来，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不该跟你们说这些的。”

余欢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你是一个真正的英雄，说起来其实我们也算是同行了，只不过各司其职，战场不同。作为同行来说，我很佩服你的所作所为，还有你的另一个同事。他是真正的勇士。”

听到这番话，一向微笑的李亭然突然怔住，上下唇微微颤抖，眼泪夺眶而出。“大于，大于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俩从大学开始就是一寝室的舍友，他一直很照顾我。我们还约好完事之后去喝酒的……我们约好了的，他怎么就失约了呢？”

那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突然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沉声痛哭起来。此时此刻，余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从李亭然家里出来之后，韩灏一路上一直欲言又止，余欢看出来了，见韩灏不说便也没有戳破。直到上了车，韩灏这才没憋住。“欢姐，我错了。”

余欢憋笑看了他一眼，“错哪了？”

“凶手不是李亭然。”

“哦？你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是李亭然和佐琳勾结杀了那些人的吗？”

“啊，我那不是……”韩灏挠了挠头，“我就是瞎猜的啊。而且你不是说，没有证据吗？”

李亭然的腿脚不方便，所以也没有下楼去送两人。现在开了窗户，目送着两人上车，还热情的挥了挥手。余欢和韩灏见了，也同样挥了挥手。余欢心中有一丝难过，想这李亭然本来就是孤儿，女朋友因为他的突然残疾跟他分了手，好兄弟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因为一场大火失去了一切的人还能保持一颗善良的心实属难得。他之所以这么依依不舍，恐怕除了余欢他们两个，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这么面对面的说话了吧。车子刚发动，只听不远处传来噼啪的鞭炮声。余欢愣了愣，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欢姐，你去哪里啊？”

韩灏跟着追了出去。“突然想起来，这里还住着一个和当年的火灾案有关系的人。”

“你是说那个死去的庆远？可他已经死了啊。”

“是哪家在放鞭炮。走，去看看。”

余欢大步流星的走在最前面，韩灏一边嘟囔着一边跟紧余欢。“欢姐，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爱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