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炖蘑菇、酸菜炒肉丝、水晶牛肉片、松鼠鱼、酱焖鸭片，五个菜，饭店老板跟小贺同学熟得很，见二人点的菜都不便宜，另外赠送了西芹炒腐竹、丝瓜炒红椒两个素菜，主食吃羊肉稍麦。　　除了上课，业余时间全用来赶写程序了，蛮辛苦，这会儿小贺同学早就饿了，自然吃得倍香。　　“怎么？菜不合胃口？还是有心事啊？”

“刚才有个前辈打来电话让我陪他参加会诊，让我给拒了，当时不觉着有什么，不知怎么搞得，这会儿把我搞得有些心绪不宁的，我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吃了一口鱼肉，边沐也没啥吃出啥味儿，随口回应了几句。　　“哦！为什么不去？”

“那位前辈虽说是位名医，品性有点差劲，属于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那种人，跟他打交道，永远都是咱吃亏，所以……”　　“换我也不会去的，我听着好象没什么可纠结的吧？”

小贺同学不解地回应道。　　“主要是他说了那么几句……大意是他突然觉得心里没底，感觉怪怪的，现在想想，他就是心慌了，医生这一行当，达到一定年限，做到一定程度，可能都会产生类似的特殊心理，我不是心软嘛！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心里有点不落忍，当然，也有点类似‘兔死孤悲’那种特殊心绪在里边吧，总之……心里别扭！老板今儿菜做得都挺地道，愣是吃不出啥味来。”

说罢，边沐把筷子放在一边，准备缓一缓再吃。　　闻听此言，小贺同学反倒乐了。　　“边大夫！我要顺着您的话劝您，怕只会惹得您更加难受，这顿饭估计您也吃不好，那咱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我问您答，成吗？”

没说话，边沐轻轻点点头。　　“您刚才说的那位前辈那种反应可不可以理解为‘职业怯意’？”

“没错！就是心生怯意，怕了！”

边沐十分肯定地回复道。　　“怕什么？”

“失身份、坏名声、得罪人……那可多了。”

“听着真累，既然如此，直接谢绝不就得了？”

小贺同学笑着说道。　　“代差吧！他那个年龄段的特殊心思你们零零后永远体会不到的，这里面一定牵扯到好多利益纠葛，他吧，挺贪婪的，啥也想得，人还挺聪明，是个干才，得的多了，就不好收手了，今晚晚上能请得动他的，肯定是那种非贵即富的人，得罪了人家，他和他的家人很快就会倒霉的，否则，以他的精明，找个什么借口推脱不掉？”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那个病人也不是普通人吧？”

“号称精瓷大师，手底下有点真本事，不过，品性有点差劲，脾气也有些古怪，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应该已经病入膏肓、心神散乱了。”

边沐沉声说道。　　“那位前辈对此也很清楚？”

“应该是，去了也白去，真不如不去。”

边沐回复道。　　“那他为什么非要拉上您呢？那岂不是自认技不如人吗？”

小贺同学笑着问道。　　“在某些方面，我比他有创新优势吧！我毕竟年轻嘛！不过，就整体业务水平而言，再加上临床经验，齐老师远在我之上。”

边沐如实解释了几句。　　“怪不得！我觉着啊……您比他肯定差不了多少，否则，以他那样的人品，没必要非拉上您不可，我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你们二位联手的话，那位精瓷大师是不是就能闯过今晚这道坎了？”

小贺同学脑回路也挺清奇的。　　“诶？！我怎么没想到这儿呢！还是你们年轻人思维够敏捷。”

“您才多大啊！哈哈哈……当局者迷嘛！”

“齐老师这是在赌我比他强着那么一点，呵呵……由此可见，整个丽津城真正的名医高手还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多啊！”

说到这儿，边沐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腾起几丝豪气，只是他自己毫无察觉而已，　　刹那间，饿意袭来，边沐的嗅觉一下子全回来了。　　“嗯！这小鸡炖得真够烂乎的，好吃！”

说着话，边沐又夹了一块子鸡肉尝了尝。　　“您没事了？”

“没什么了，跟你聊聊还挺能开阔思路的，看来，我跟你之间也有代差了。”

“说什么呢！您这是占我便宜呐！”

“哈哈哈……我是不是有点老气横秋的？”

“哪有！哈哈哈……”　　说笑间，所有烦恼顿时土崩瓦解，边沐胃口大开，没过多一会儿，半盘子稍麦全让他给吃了……　　……　　第二天早上，边沐正常上班。　　八点二十，手机忽然在办公桌上震动个不停。　　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岳医生的电话。　　边沐这会儿正在倾听一位年轻姑娘的主诉，隔壁大学的学生，大二，跟同宿舍的同学关系处得很僵，最近总是胃疼，听说边沐很神，特来挂号希望稍微吃点药立马就好。　　联想到昨天傍晚齐尚歧那个电话，不祥的预感自自然然地袭上心头。　　“彭移海过逝了？！……先给患者把病看明白再说吧！”

想到这儿，边沐没有接那个电话，聚敛心神，安安心心听那位大二女生把话说完。　　“你这是虚症，胃部没什么实质性病变，只是心境欠佳，负面情绪积存了一段时间，然后以生物电的方式传导到胃里了，不过，你也得注意了，这种情况如果持续以往的话，它就有可能转为实症，所以……建议你调换个宿舍试试，换换心情，如果校方不同意的话，你再来找我，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帮你摆脱心理困境。”

“啊？！这就看完了？”

“看完了。”

“不用扎针？也不用吃药？”

“用不着，说句我们当医生的不该说的话，你呢！多少有些娇气，这事要是搁到特别贫困的女学生那儿，八辈子也不会得这种虚症的，为啥？她根本没时间去考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过了今天，她立马就得琢磨明天的饭前从哪儿出，下一学期的学费从哪儿筹措，你说，她倒是想跟同学们计较了，时间、空间，允许吗？当然，这不是说你做错什么了，别误会啊！同宿舍的其他女同学也有她们不对的地方，你先试着调换一下宿舍，老师们要是不批准的话，你再来找我，好吗？”

大二女生轻轻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谢谢边大夫！万一我自己处理不了的话，过两天还得再过来找您。”

“没问题！下次来不用挂号了，直接找林护士，她会帮你安排的。”

“再次致谢！您先忙着，我回学校了。”

“好的！放心吧，你啥事没有，很快就会雨过天晴的，我保证！”

“嗯！再见！”

说罢，大二女生起身下楼回学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