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第二天，边沐起了个大早，拉开窗户朝外看了几眼，细雨如丝，看地上湿漉漉那劲儿，一不留神，老天居然下了一晚上的夜雨，看来，自己昨晚睡得够沉的。

　　时不时地跟人动几下武把式，导引之术又是实实在在的中医六技之一，趁着时候还早，边沐抬头看了看窗外，选定东南方向，双脚分立，与肩同宽，双膝微屈，舌尖一顶上牙膛，松肩、塌腰、定桩……

　　这一套行气程序边沐早就烂熟如心、几近本能了，没过多一会儿，气感充沛、自然流淌，边沐开始以意行气，意守丹田，蓄气、储意、聚神、存精……

　　今天，边沐打算检测一下，看看自己的“气海”，即气场“蓄水池”到底能储存多大容量的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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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形渐分的时候，手机响了！

　　此刻，边沐也能听到自然声响，不过，他用的是“意耳”，那得练到一定境界才能将“形耳”（即有形之耳，肉耳朵也）与“意耳”（虚拟之耳，气机为核心重新构筑的气体之体上面长的耳朵）自然分离，想分就分，想合就合，收放自如。

　　不过，这种功夫不是所有人通过艰苦习练都能达到的。

　　而且，心意不纯的人、动机不干净的人、文化程度过低的人、心思繁乱的人、气机动力达不到一定指标的人……统统不能习练，否则，容易走火入魔、情志紊乱、神智失常。

　　这种功夫只能是那种正气满怀、虚怀若谷、淡薄名利……人的才能习练。

　　某种意义上讲，导引之术的六槛其实还是蛮高的，不是随便一个自以为还可以的患者说练就能练的。

　　据边沐所知，七八成以上的习练者，一辈子都有可能找不着“气感”，没有气感，其它所有的技法自然就无从谈起了。

　　由此，导引术治病变得越来越衰微，乃至于丽津城中九成以上的正经中医大夫长年弃用，或者慎用。

　　边沐猜测，除非遇上特殊患者，聂易雄、岑松雪、孟淑兰……那类业界大佬一年到头怕是也难用一次。

　　没办法，教授、习练、心理安全……时时处处都是难点，不仅如此，绝大多数患者综合素养根本无法达标，甚至一半左右的人连边都沾不上，以它治病，基本就扯淡了。

　　慢慢散了功气，边沐将听力完全切换到正常人的肉耳朵模式频道。

　　陶文婕的电话。

　　“诶？！你最近开始夜不归宿了？交女朋友啦？”

　　“哈哈哈……就算我有那闲情逸志，我也得有时间呐！最近诊所有些不大太平，范大哥一个人夜间值守，我有点不大放心，两个人，他楼上，我楼下，万一撞上王八蛋使坏，我们彼此也有个照应。”

电话里，边沐笑着解释了几句。

　　“我就说嘛……想着你是摊上啥事了，没大事就好，对了，昨晚冯乐章找你谈话了吧？”

电话里，最后一句才是陶文婕的本意。

　　唉！商场混久了，移形换性，小小年纪，三句话不离世俗利害，陶文婕显得有些过于世故了。

　　边沐觉着她活成这样挺没意思的。

　　“是的，随便聊了聊。”

　　“方便说说中心议题吗？”

陶文婕倒也开门见山。

　　边沐也说不好，这算她的优点？还是她最大的缺点？！

　　“呵呵……这么说吧！冯月娟你知道吧？”

　　“老冯家最有本事的女儿，怎么啦？”

电话那头，陶文婕随口回应道。

　　“我跟冯院长谈话的时候，老爷子直接把她支出去了，他家那个男护工形迹也有些可疑，不用说，直接也给支出去了，我们之间谈话的话题连他女儿都不能听，你说，我能向你透露一二吗？”

电话这头，边沐反问道。

　　“实在人啊！哈哈哈……是我冒昧了，那我猜一猜总不至于犯啥禁讳吧？”

　　“哦……你那么聪明，估计一猜即准。”

电话这头，边沐笑着恭维了一下陶文婕。

　　“切！少来这套！老爷子打算怎么安排手头的股份？你知道的，‘达尔森’！”

　　“提倒是提了，不过，我听不懂，就没往下聊。”

边沐说的确实是大实话，但是，这种实话除了直接堵了陶文婕的口，其它有价值的信息是只字皆无。

　　陶文婕再聪明，那她也听不出重点在哪儿。

　　“哦……那是我误会了，对了，老爷子有没有跟你提起一个叫作‘陆易思’的人，陆地的‘陆’、容易的‘易’、思考的‘思’。”

　　“没有！只字未提，陆先生好像刚刚回国，怎么？他也跟‘达尔森’公司有着某种不解之缘吗？”

出于好奇，边沐随口问了问。

　　“哦！你居然知道陆易思的行踪，说实话，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挺吃惊的！他们还真没说错，你真有可能属于那种百万人中无一的‘能神’灵童？”

看不到表情，电话里听声音的话，陶文婕这几句话的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事有凑巧，我一朋友去机场接机，无意间撞见那位时代精英，她对陆大夫印象极佳，随口就跟我闲扯了几句，因为陆大夫太过优秀，我自然也就有些印象，当时，我听成‘路易斯’了，还以为是位海外友人呢！”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得！不打扰你了，改天一起吃饭啊！好多事莫名其妙地都牵扯到你头了，咱们朋友一场，最次，我也得让那些破事跟你撇清关系才行，这话你得往心里去啊！再对我设防，你就有点傻了，挂了啊！”

说到这儿，不由分说，陶文婕直接挂断了手机。

　　放下手机，边沐莫名地愣了一会儿。

　　“管它呢！不管他们几路来，咱也学学努尔哈赤，一路正道直行就是了，医术第一，努力求财，其它的，真有些扯淡了。”

想到家儿，把手机往远处沙发上一扔，边沐继续练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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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边沐依旧坚持只接诊二十位患者，其中第011号病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011号病人，男，39岁，姓姜，职业音乐人，外地人，刚刚在丽津买房落户，正式户口办下来不到三年，未婚，有女朋友，同居关系，没孩子，结婚意向不明。

　　姜先生喜食面食，除非不得已，平时几乎不吃大米、馒头、饼子……之类的主食，经问询，他说他是“浮羽”砂锅面面馆的常客，他怀疑自己中了桑老板所下的调料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