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柳金花极力的解释着自己只是因为劳累过度才造成的体温升高。 “医生,你们放我回去吧。”
“我还得赚钱给孩子读书。”
柳金花一边说,一边挣扎着就要起床。 她挥舞着手,手上刚刚建立的静脉通道的管子也跟着甩了起来。 “回不了的,现在疫情管控这么严格,你已经确定是新G病毒感染了,那不管是出于医院考虑还是,国家公共卫生对传染病的管控,你都是不可能再回去的。”
“你现在回去就是恶意造成公共传染病传播,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还是好好在医院治疗,等病情控制下来再回去吧。”
周野吾拿出公共安全法来劝阻柳金花,除此之外,他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劝阻一个母亲归心似箭的心。 柳金花听到要负法律责任什么的,也是立刻就摊手往后倒在了靠枕上。 这对于她而言是个晴空霹雳的消息。 柳金花一家三口,她和她年迈的母亲,还有一个孩子,一个离异的单身家庭,让孩子怎么办。 周野吾看着女人悲伤的神情,然后想到她一直嘴里说要回顾照顾孩子,大概猜出了七八分。 “你放心,你家里的孩子和老人,社区会帮忙隔离照顾的,目前从急诊那边消息看,老人和孩子新G监测还是阴性的,她们暂时不需要住院,现在已经送到社区隔离点观察了。”
周野吾缓缓地道。 这个消息也是急诊那边传来的,急诊的冯思阳现在和周野吾是相当的熟了,虽然那边具体的检验和检查是没做的,但是柳金花的一些清理,他早早就微信里告诉了周野吾。 柳金花也是个可怜的人,冯思阳也是琢磨着六病区能好好照顾一下。 听到周野吾说家里的孩子和老人有社区的工作人员照顾,柳金花奔溃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下。 她抬起头,目光若有破碎的箭矢,郁郁寡欢道:“这是真的吗?我家里的人真的有人照顾吗?”
周野吾点点头,坚定道:“自然,所以你放心在这接受治疗就好了。”
柳金花:“医生,我会死吗?我听说这个病毒很难治,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是的,疫情之下,已经有无数的家庭被这病毒折磨的支离破碎和家破人亡了。 疫情的出现不仅仅危害的国家的公共卫生情况,更是让经济贸易也一度停滞不前。 新G肺炎对于国家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可得了新G肺炎就一定要死吗? 周野吾摇摇头,露出一个笑容,虽然柳金花是看不见藏在口罩下他那温暖和鼓励的笑容,但是周野吾的眉眼间是藏不住那种温暖和鼓励的。 “你放心吧,现在新G肺炎的治疗,我们已经越来越有经验了,主要还是先解决其他毛病,肺炎只要对症支持治疗,一般情况下都是会好转的。”
周野吾笑着道。 新G肺炎不可怕,可怕的是很多病人还伴发其他的基础毛病,就比如之前的大学生陈近! 已经AIDS了,然后又新G肺炎,这谁顶得住。 以国内目前收治病人和专家团队在各个地区的实验性治疗来看,新G肺炎还是大部分都是能控制下来的,只不过愈后的不可逆损伤可能不好避免了…… 肺这玩意受伤了,多少是会在日后的正常生活中影响肺的,如果年纪大点的人,重点的体力活就完全不能干了。 柳金花好像松了口气。 “只要能治就好,我还有孩子,我真的不能走太早……” 她说的话很赤裸裸,却让在场的人更加感受到一个母亲的艰难。 柳金花:“医生,我钱也不多,能少用点药就少用点吧。”
钱…… 看病要钱,生活要钱,孩子读书都要钱。 对于穷人来说,钱才是最重要的。 周野吾唏嘘一声,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和怜惜起来:“放心啦,阿姨,你就好好在这儿治病,钱的话,国家大部分都会报销的,而且你符合新G病人的治疗标准,医药方面几乎大部分都是免费的。”
柳金花点点头,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笑容,犹如暴雨后的彩虹。 她低声道:“还是国家好,还是国家好……” 周野吾看了眼时间,觉得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了解病情,于是又继续追问柳金花的近况。 “你这发热是什么时候就开始的?”
他拿出笔准备记录。 柳金花似在沉思,过了片刻,有些太不太确定地道:“大概是一个月前就开始发热了。”
周野吾微微皱眉:“一个月前?怎么你不早点报告当地的社区工作人员。”
现在武汉疫情大家都众志成城,宣传方面应该是非常到位了! 发热主动到社区隔离点报告,这不是大家都应该做的事情吗? 周野吾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是同期眼前的柳金花,还是责怪她了…… 柳金花被问到这个问题,也有些羞愧起来,低声地委屈道:“我有孩子,我真的不敢报告道社区的村支书去,我怕……出事。”
周野吾轻声“嗯”了一句,赶紧就换了个话题。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 周野吾追问道:“你当时在家的话测出来最高体温有多少?”
体温具体多少对于诊疗而言意义是非常大的,并不是客套性的询问。 发热里鉴别诊断的意义就很大! 比如稽留热是指体温恒定地维持在39℃~40℃以上的高水平,达数天或数周,24小时内体温波动范围不超过1℃,常见于大叶性肺炎、斑疹伤寒及伤寒高热期。 然后弛张热又称败血症热型,体温常在39℃以上,波动幅度大,24小时内波动范围超过2℃,但都在正常水平以上,常见于败血症、风湿热、重症肺结核及化脓性炎症等。 还有间歇热、波状热、回归热和不规则热等,每一种热型对于医生判断发热的原因而言都是有重要的意义。 “怎么样想的起来自己最高的问题是多少吗?”
周野吾见柳金花还在想,提了个醒。 柳金花模模糊糊去回想一个月前的事情,其实都忘得差不多了。 过了两分钟,她才想起来当时在家测过几次体温:“我最高好像是39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