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慈站起身，来到春桃身边，根据顾云卿教的，笑着行了一礼。这礼只用微微下蹲一拜，和现代的鞠躬握手差不多，乔小慈还能接受。“春桃姐姐，让你和王妃久等了。”

乔小慈微微一笑，笑容还是有些瘆人。这个笑容让春桃猛然回神，却已经错过了发火的最佳时机了。乔小慈看了看那些垂着头一句话不敢说的丫鬟们，道：“这些姐姐们今天都不当职，还望春桃姐姐不要责怪她们。”

春桃憋闷地冷哼一声，道：“谁说我要责怪她们了？我听说姑娘你来了许久都没见人影，这才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乔小慈道：“都已经处理好了，我这就去拜见王妃。”

她正要离开，却被一个丫鬟叫住，“姑娘，你忘了这些。”

那丫鬟手中拿着的是一个毛领和一个破破烂烂的药箱。乔小慈道过谢，拿过毛领带上，遮住自己脖子上渗血的绷带，然后接过药箱背上。看到那个药箱，春桃才又得意地笑了起来。方才一定是她冲昏了头脑，才会觉得这一个低贱还不如丫鬟的医女会看起来尊贵。她道：“既然收拾好了就快来，王妃等得已经乏了。”

乔小慈懒得和她拌嘴，跟着去了王妃的院子。“春桃姐姐，一会儿就按照之前说的，屋内不要有任何人，只留下我和王妃便好。”

乔小慈道。春桃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只留下你和王妃，到时候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担当得起？”

乔小慈微微皱眉，“可是上次都说好了，王妃也同意了。”

“上次是上次！”

春桃转了转眼睛，道：“那可是王妃！你只是一个卑贱的医女！”

乔小慈不悦地眯了眯眼睛，心说这春桃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她无所谓地一摊手，道：“春桃姐姐要来也好，只是这样对王妃的病情肯定不利，我照样拿钱走人，王府家大业大，想必也不会太介意。”

春桃一想上次乔小慈不过诊了诊脉，开了些小药丸，就有十两银子，相当于自己一年的俸禄，就越想越嫉妒。她道：“你想得美！若是王妃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还要唯你是问呢！”

“你们在我母妃的房门前吵吵闹闹的做什么？”

乔逸泽从身后走来，冷冷地问。乔小慈倒是不觉得怎样，春桃却吓得跪在了地上，“公子息怒！”

乔小慈抱臂道：“我可没有大呼小叫，相信公子从远处来都听得清楚。”

乔逸泽却瞪了乔小慈一眼，这妮子气人的本事他可是见识过的。他让春桃起来，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就按上次说的办，我在外间候着，若是出事了，我来承担。”

春桃不甘心地咬了咬唇，但也不敢反驳，只得退下了。乔小慈看着春桃离开，满意地挑了挑唇角，“还是公子明事理。”

“那是我娘，不管什么奇怪的方法，只要能让她好起来，我什么方法都会试一试。”

乔逸泽抬步进到了房间里。乔小慈跟上。乔逸泽果然如他所说的一样，只待在外间，甚至没有进到屋内给王妃请安。乔小慈于是等丫鬟们都退下后，独自进到了屋子里。她踩上厚实的地毯，来到王妃身边，轻声道：“小慈给王妃请安。”

王妃倚在桌边，无聊地拿签子划拉着香炉里的香灰，并没有回答乔小慈。乔小慈观察了片刻王妃的神色，见她虽然还是恹恹的，但已经比上次有些精神了。起码她这次能划拉香灰，而不是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已经算是进步了。于是不等王妃发话，乔小慈就坐在王妃身边，看着炉子中的香灰，闻了闻，道：“熟沉香、苏合香、茱萸子、干姜、蜂蜜……”王妃划拉香灰的动作一顿。乔小慈道：“都是甜腻的花香，是女子常用的帐中香，王爷喜欢这味道？”

王妃将签子一扔，转而起身，似乎不想说这个。乔小慈却并不止住话头，而是继续道：“这香确实甜甘好闻，但对王妃来说甜味过重，反倒容易昏昏沉沉。”

她起身来到窗边，将常年不开的窗子打开了一些，甜味便散去了不少。而真如乔小慈所言，王妃好像忽然觉得自己头脑清醒了些。她看向乔小慈，终于开口，“你懂香？”

乔小慈笑道：“香道和医术有互通的地方，不少药材也会用作制香。我觉得香气是一个女人个性的象征，女子喜欢的香气，会给她增添更多的美丽。”

王妃又坐回桌边，像是提起了些兴致，“你觉得我适合什么香？”

乔小慈也坐下来，道：“南朝遗梦，用檀香、龙脑香、桃花、细辛和丁香，香气凛冽，好似有醒梦之用，不知王妃是否喜欢。”

“南朝遗梦……”王妃思索片刻，道，“可惜我没有这些香料。”

乔小慈笑道：“若是王妃想要制香玩儿，下次我来时，给王妃带些香料来。”

“玩儿？”

王妃问。乔小慈道：“对啊，人活着不就是为了玩儿吗？我就在桃花村，等过了年，若是王妃有兴致，可以随我去采摘桃花，一定别有意趣！”

说到要出门，王妃的神色又暗淡下来，道：“今日我乏了，你先走吧。”

乔小慈并不强留，又给王妃诊了诊脉，留下了新的药，就离开了。乔小慈一来到外间，就见乔逸泽神情复杂地看向她，“母妃居然愿意和你聊天。”

乔小慈却并不意外，“你们同王妃聊天时太小心翼翼了，聊天么，天南海北，聊到什么是什么。若我问你‘你今天心情如何，想聊些什么’，你纠结不纠结？”

乔逸泽恍然了一瞬，似乎想明白了。乔小慈不再久留，只说了下次来的时间，就准备离开了。可出了王府别院的大门，那个侍卫却拦住了她。“怎么了？”

乔小慈不解。侍卫拿出一个新的药箱，和乔小慈原来那个差不多大，但用料更好，做工也更精致。“这是公子赔给姑娘的。”

乔小慈接过来，就感觉这重量不对，她打开箱子，就看到里面是今天的诊费。于是乔小慈的心情到达了顶峰，她拍了拍侍卫的肩膀，道了声“谢啦！”

就开心地坐上王府送她回去的马车离开了。在院子里偷看外面的春桃，则不甘心地攥紧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