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爷见萧锦澜终于被人带走了，这才向陶修明行礼，“小女不知礼数，让夫子见笑了。”

陶修明脸上自始至终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他摆了摆手，道：“还是孩子，也正常。不过老夫听说安王爷最近收了一个义女？”

安王爷微微皱了皱眉，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这个消息夫子是从何处听说的？”

陶修明并不避讳，道：“那姑娘是我令一个徒儿的妻子，平日与逸泽走得也近，我也很喜欢她，自然是知道的。”

安王爷这才想起来过年那天陶修明也在，当时陶修明确实是和乔小慈一家人一起吃的饭。原本他对乔小慈一直是无所谓的态度，不过是一个会点医术的村姑，安王妃收为义女也只是一时兴起，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她自己就厌烦了。可他却忘了乔小慈和陶修明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这样他就没办法轻描淡写地无视乔小慈了。但是陶修明自从退出朝堂后，就不曾与什么朝廷中的人走得极近，就连之前对安王爷的拜访也不是很欢迎。这样一个人，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忽然来拜访他了？难道是为了乔小慈？可他虽然对乔小慈不重视，却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安王爷怎么也想不明白陶修明为何突然来拜访他。他不得不试探道：“乔姑娘医术确实高超，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她轻而易举就让王妃好了许多。”

陶修明轻笑一声，“确实，她还有一股子不畏强权的气节，老夫很是欣赏。纵然是女子，老夫也认为此子将来必有大作为。”

安王爷没想到陶修明对乔小慈的评价如此之高，心里有些尴尬，但也只能应和着。“近来我发现，不光是乔姑娘，逸泽身边出现的孩子们都和那不错。包括我的大徒弟顾云卿，还有一个小徒弟。”

安王爷意外道：“夫子原来有这么多徒弟！”

陶修明收徒不看对方出身，只看对方的品行才能。安王爷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小县城里有这么多有才能的人。陶修明捋了捋胡子，笑道：“老夫一共有四个土地，除了云卿、逸泽，有一个是近来才收的，还有一个年龄小些，名叫萧良。”

安王爷应和陶修明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这样的名字，又出现在顾云卿的身边，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同名同姓之人。安王爷难以置信道：“夫子何时收萧良为徒的，收徒时，您可曾知道他的出身？”

陶修明笑道：“王爷说笑了，老夫收徒一向不看出身的，况且当年的事情，王爷又不是不清楚，老夫到现在也觉得，那孩子是无辜的。他能阴差阳错成为老夫的土地，说明也是上天的意愿。”

安王爷再想起刚才萧锦澜的话，更觉得陶修明来探访他的这个节点非同一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终于，他决定还是敞开天窗说亮话，“夫子，您今日来所谓何事？”

陶修明也看向安王爷，不再绕弯子，“方才令嫒所说的话，王爷也听到了，不知王爷要如何处置萧良？”

这句话，便是对安王爷明示，他所说的萧良，果然就是那个罪臣之子萧良。安王爷仰头叹息一声，对陶修明道：“夫子，我们还是去屋里坐吧。”

陶修明一直表现得十分和蔼，但安王爷自始至终不敢对他单满半分。陶修明回到屋里，在桌边坐下，喝着安王爷亲手倒的茶，静静等待安王爷的回答。他告诉了安王爷他对萧良之事的态度，但从始至终没有对安王爷即将要做的事指手画脚，只是在等待他的回答。可越是如此，安王爷就越是拿不定主意。若是陶修明没有因为这件事来找他，他根本不会犹豫，罪臣之子一定要送到京城由皇帝处置。可陶修明的话让他的思绪忍不住飘到了当年，他一时间也陷入了犹豫。一向沉稳威严的安王爷，罕见地左右为难，在老师面前表现得好像是考试失利地孩子。他尽管知道陶修明想要的回答，但还是询问了陶修明，“夫子，若是您，您会如何做呢？”

“当年的事情其中另有隐情。”

“可是！”

“安王爷，”陶修明打断了安王爷，“你我都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甚至你一出生，便伸出权力斗争的漩涡，我自然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已经远离朝堂了，我现在身处书院中，看着那些年轻学子的脸，每日听着他们读着‘圣贤书’，每当提起朝廷满脸都是期待……”陶修明沉默了片刻，安王爷却知道他想说什么。可面对这种情况，安王爷却道：“他们还太天真。”

陶修明赞同地点点头，但道：“可老夫当年参加科考时，就是这么天真。如今老身已经老了，不想考虑那么多的各方势力，只想讲究一次是非黑白。”

安王爷听了之后叹了口气，缓慢地点了点头。两人许久没有说话，半晌后安王爷道：“学生会把萧良送回京城，由圣上定夺。”

说完这话，安王爷就垂下了头，对陶修明表示无言的道歉。陶修明笑了笑，没说什么起了身，“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再叨扰了。”

安王爷沉声道：“学生恭送夫子。”

有下人进来房间，将陶修明请离了安王府。安王爷看着陶修明离开的背影，来到桌案前，将袁永安事件的奏折重新看了一遍，然后提笔写萧良的奏折。他一边写一边道：“让全府上下收拾打点，等所有东西收拾妥当后，就准备回京城！”

乔小慈还在王妃的院子时，就听到有下人来传安王爷的消息。乔小慈、乔逸泽和王妃都变了脸色。但安王妃首先接受了现实，她握住乔小慈的手，道：“小慈，我就知道这一天就快要来到了……你愿不愿意和娘一起回京城？到了京城我会好好保护你不受别人欺负的！”

乔逸泽也不希望和乔小慈分开，只能期待地看向她，等待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