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赵宜年和赵以晴早早收拾好了行李,吃过早饭后,由赵兴平陪着去了县城。每日供应给镇上酒楼的豆花豆浆,已经说好了由赵兴泽按时送去。现在赵家人早就已经学会了点豆花,她一点也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赵兴平带她们走的,是赵家人去县城常走的那条山路。约莫走了一刻钟。赵以晴打量着四周的茂密树林,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不是去镇上的路,咱这是要从哪走?”
几天时间相处下来,赵宜年对她的信任增长了不少。每天晚上她家都在磨豆子做豆制品,要说住在一起,赵以晴还完全不知情,那肯定是骗人的。但她就是能守住分寸,老老实实做针线,不该打听的一句都没试探过。所以今天走这条路,让赵以晴知晓她家一个不太打紧的秘密,赵宜年觉得没什么关系。她笑着解释道。“这是大哥他们之前发现的一条小路,从这走到县城近些!”
赵以晴的视线落在赵兴平身上。他点点头,冷静地扯了借口。“打猎的时候发现的,上次去县城卖药材时走过两次。”
赵以晴似乎很相信赵兴平,听到他的解释后,没有再多追问。南远县城依然热闹非凡。从入城口开始,就熙熙攘攘挤满了来往的行人。赵兴平最近来过好几次县城,熟门熟路招呼两个妹妹。“把行李看紧点,别被人抢了去。”
闻言,两人都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包袱。赵宜年没带多少钱出门,但里面装着赵以晴刚给她做好的新衣裳,她可不想一次没穿就弄丢了。赵以晴则直接把还没做完的最后一件衣裳带了过来,打算趁这几天早点做完。棉麻布可贵着呢,她也不敢冒一丁点弄丢的风险。进了县城,走过繁华的主大街。两侧林立的店铺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让人应接不暇。赵以晴边走边四处张望,时不时发出低声的感叹。“这里好多人啊……铺子也好多!”
“快看,那边有人在杂耍!”
赵宜年笑着道,“等稍后有空时,咱再出来好好逛逛。”
她打算趁这几天在县城走走,也还没忘记要陪赵以晴去绣坊的事。只等在吕辞那边安顿好,再抽空出来。吕宅位于县城西北。在这一片住的人家似乎都家底颇丰。高墙黑瓦,门宽院大,偶有卷着绿叶红花的树干从墙头伸出一枝,为这路边添上几分景色。巷道铺着整齐厚实的青砖,越往里走人就越稀少,和主干道上的车水马龙恍若两幅天地。赵宜年第一次走近这种像模像样的住宅区,正颇感好奇地四处打量。走在前面的赵兴平忽然停了下来。“到了。”
她收回视线,往正前方看去。木制的大门古朴又庄重,正上方牌匾上“吕宅”两字苍劲有力,门两侧则垂檐挂着两盏雕刻精美的灯笼。再无其他装饰。比前路上阔气地摆了两只石狮、雕梁绣柱的那几家,显得低调文雅了许多。她和赵以晴上下打量的时候,赵兴平已经上前敲了敲门。门房开了个门缝,有礼地询问了几句。大约是吕辞早已有交代,听说来的是赵家兄妹,他没去通传,直接开大门把三人迎了进去。一路上同他们陪着笑。“老爷早就在等着您几位!不过刚刚有位贵客上门,老爷正在接待他,小的先带几位去院里休息片刻!”
赵宜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她大哥,不动声色地塞了一小串铜板给那门房。沉声说道,“有劳了!”
那门房握着铜板,脸上的笑容又真切了几分。殷勤地引路,“几位朝这边走,院子早已经打扫干净,这几日您几位尽管歇下,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小的!”
赵宜年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家里最善于经营的人,毕竟有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摆在前面。没想到她大哥不显山不露水,却早把这些不起眼关键环节先吃透了。给她们准备的小院子靠近后厨。一路走过去,要路过宅中的小花园。花园并不算大,但亭台水榭,曲径通幽,处处彰显着主人家雅而不俗的品味。赵宜年穿行其间,越看越佩服布置这花园的人,细心到将每个角落都顾及到了一般。恍然间。似是瞥见远处的湖边凉亭中,并肩坐着两三个人,正围着烧着的茶炉谈笑有声。隔得很远,亭外又围了半帘薄纱,看不清楚人的样貌,只隐约听到吕辞洪亮如钟的声音。另外那两位,想必就是他正招待的贵客。她正欲收回视线。一阵轻风忽然吹起薄纱,凉亭中有瞬间一览无遗。她怔了怔。似乎看到了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脚下微顿想再看个仔细。赵以晴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朝左手边仰下巴。“宜年,往这边走。”
门房和赵兴平已经往前走了三五步远。她这时停在这,似乎不太合适。想了想,只得转身跟上他们的脚步。只是心中那份好奇久久无法消散。刚刚没看错的话,凉亭里坐在吕辞正对面,那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应该是被齐锦川尊称做“老师”的人。上次她和赵兴平差点在县城外被打劫,还是齐锦川和他一同帮他们解的围。他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他也是吕辞的故人?可若真是如此,齐锦川和吕辞见面时又怎会完全不认识一样?她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现在回大平镇,先问问齐锦川怎么回事。门房把他们仨送到之后,默默退出院子。赵以晴解下包袱放在桌上。顾不上好好打量这房间,拉起赵宜年的双手,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不太高兴的样子。”
赵兴平正在屋子里前前后后地谨慎查看。闻言,立马走了过来。关切地看向赵宜年,“怎么了?”
赵宜年朝他俩憨憨地笑了下。“没事没事!就是真进了别人家里,忽然感觉有点不适应。”
两人纷纷松了口气。赵兴平道,“你若是住不习惯,咱就回去住。大不了每天陪你过来一趟,你走不动我还可以背你。”
她急忙摆手拒绝。“不用,就几天而已!”
她现在只是怀疑齐锦川隐瞒了她什么,有点不太高兴。但又不好跟赵兴平两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