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未大亮。几人沿着上次的路线进了山，朝花椒林的方向走去。一路没停，只在发现药材的位置附近做了点记号便继续赶路。几次之后赵宜年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这是担心移植树木不好搬运，想先去花椒林看看。她匆忙解释。“随便带几棵回去就行了，不用担心咱们拿不下。昨晚我是怕爹不答应让我跟来，才那样说的。”

移植的树就算成活，能要到明年之后才能有收获。不管她想不想，花椒这类东西，短时间里还是只能到山上来采。她环视四周，郁郁葱葱往远处蔓延的树林。赵兴平的记号都是在这附近留下的。“这里植物长势茂盛，不如咱们往深处走走，没准还能有新发现。”

说完，兄妹三人都下意识把目光投向裴念，询问他的意见。裴念没有立即作答。顺着赵宜年手指的方向，远远眺望片刻。像是在评估可行性。没人出声。只有微风从树林中轻拂而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半晌，他收回视线，点头同意。“可以。不过不能走散，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兄妹三人都应了声好。这片林子比他们先前路过的地方都要深，显然人迹罕至。裴念走在最前头，小心翼翼砍掉前方的灌木枝丫开路。赵宜年走在第二的位置，被前后保护着，只用顾好脚下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山路难走。不知走了多久，断后的赵兴平忽然低呼。“等等！”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伸出左手，朝侧前方指去，“那边有道断崖，我们过去看看。”

赵宜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眯着眼越过眼前的树林，仔细辨认了须臾。还真有道断崖！崖上岩石高耸兀立，石缝间顽强长出的几抹绿意，像是被撕得千疮百孔的衣裳，压根遮盖不住它原本的黑色。和眼前葱茏青翠的树林形成鲜明对比。怪不得赵兴平一眼就发现了。他们现在走的位置，正好位于断崖的崖底附近。树林遮挡了部分视线，看不清有多高。“过去看看。”

赵兴平再次提议。向来沉稳的双眸中，罕见地露出几分激动。赵宜年心念一动，前世各种小说电视剧的情节在脑中走马观花，忽然也兴奋了起来。伸长脖子往前仔细打量，还欢声好奇道。“大哥，崖上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灵芝吗？”

以她有限的医学知识，在这种悬崖峭壁上生长的贵重药材，除了灵芝还有啥！看来老天终于睁眼。也打算给她开回金手指，让她感受把爽文女主躺着赚钱的快乐！赵兴平还没说话，赵兴泽哈哈大笑起来。“三妹，哪有绿色、黑色的灵芝！”

确实，没有。远远看去，崖上也确实只有这两种颜色。她脸上的笑容骤失。嘴上还在挣扎，“咱们离得远，看不太清楚。要不是灵芝，大哥干嘛这么高兴？”

赵兴平憋着笑意和兴奋，同他们解释。“不是灵芝。不过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算了，咱们还是先过去看看，确认是了我再告诉你们！”

这下似乎连裴念都好奇起来。主动开口道，“走吧。”

靠近断崖底部，空气越发阴潮，树木也稀少了一些，终于得以看清断崖全貌。仰头看去，整只山头约莫有百米高。只有断崖这侧露出了岩石，其余部分也被绿色的树林覆盖。像是被一把巨刀劈成了两半。拿走了另一半，剩下这半只能孤零零留在原地，果露着内里的巨岩。走得近了，崖上石缝间坚强生长的绿色植物越发显眼。枝头开满了黄绿色的小花，迎风自在地轻摇。赵兴平仰着头仔细辨认了片刻，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没错，这是石斛！”

说着就开始四下寻找能攀爬上去的地方。和他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赵宜年简直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石斛她知道。前世三五十块就能买到一大盒，泡茶喝清热去火。她不死心。睁大双眼努力在崖上搜寻，期盼能从某个角落找到可爱的褐色身影。哪怕小小一朵也行啊！“别找了，上面没有灵芝。”

裴念毫不留情，击沉了她最后的妄想。她咬牙切齿地仰天怒骂。“我看别人都是百年人参千年灵芝，什么贵掉什么！轮到我这，就连朵十年的都不给是吧？！你怎么好意思！”

裴念不清楚她在骂谁。但莫名觉得她突然炸毛的样子，像是某种被惹怒的小动物般惹人怜爱。忍不住弯了下嘴角。她还在口齿不清地骂骂咧咧。赵兴平兄弟俩，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准备爬上去采药了。他忍不住开口提醒。“十年的灵芝卖不了多少钱，还不如要上面这些。”

顿了顿，又道。“我没看错的话这是铁皮石斛，品相好的，在定南城能卖到七八两银子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