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赵宜年计划要先去各处了解下情况。齐锦川先前就同她说过不少，但很多东西还是必须自己实地去看了，心里才有谱。因为吴满的出现，她原本想先去账房来着。不为其他，就是要光明正大地给依旧在心中摇摆不定的某些人一点警告。想跟她胡搅蛮缠的话，她下手的时候也不会客气。可惜。管事们先走之后，齐锦川凑近她耳侧轻轻提醒。“先别动吴满。”

王平贵正站在门口等她，此时也不方便多问缘由。她不动声色轻点了一下头。笑着迎上前，让王平贵带路先去后厨看看。厨房是每家酒楼的严守重地，就算是自家的跑堂小二和送菜的来了，也不会随意让进。单独占了一处小院，门口还有位小厮在看守。有王平贵在，小厮当然不敢拦着他们。远远看见便朝两人鞠躬行礼。王平贵像个去基层视察的领导一般，态度亲切自然地扶起他，“不用行礼，今日过后我便不是这酒楼的掌柜了。”

年轻小厮并没有露出惊奇的神色，只是悄悄扫了他身后的赵宜年两眼。嘴唇蠕动，半天没说话。看着像是个嘴笨的老实人。赵宜年虽然理解王平贵暂时失去工作的心情，但完全没有配合他演戏的想法。轻笑道，“王掌柜，您为酒楼贡献颇多，他朝您行礼也是应当的。咱们还是先进去吧，过会酒楼客人多，厨房里怕是没咱俩落脚的地了！”

王平贵像是颇为赞同她的话，不住地点头附和。“有理，赵掌柜想得周全。”

两人这才踏进小院大门。才刚进门，赵宜年一眼就见到彭顺。院角摆了些坛坛罐罐，大的小的都有，他正背着手在那附近踱步。含着下巴眉头微蹙，左看右看，一副苦闷严肃的模样。见到他，赵宜年嘴角的笑意真切了几分。脆生生喊道，“彭大厨！”

彭顺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眉间的愁苦霎时消散了不少。“赵姑娘，您来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喜，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她面前。“齐掌柜昨日就托人交代过我，今天来等您安排。”

赵宜年点点头。朗声问道，“厨房现在什么情况？”

很正常的一个问题，彭顺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奇怪。欲言又止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倒像是染上几分羞愧。“厨房管事刚才赵掌柜也见过的，名叫王才胜，已经在酒楼干了七八年之久。”

王平贵缓缓摸着胡须，沉声插话道。“赵掌柜若是想听后厨近况，怕还是得把他请过来问问。当然，之后若是你要换人……”他意味深长地瞥了彭顺一眼，“那自然也是赵掌柜去做主的事了！”

王才胜。她回忆了片刻，刚才确实见过这个人。是一个壮实高挑、皮肤黝黑的男子，年纪估摸着三十岁上下。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同她也只冷淡地拱手喊了声“赵掌柜”，就算作打过招呼了。姓王，再加上王平贵此时有些怪异的语气。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他会不会又是出身于南远王家哪一支，跟面前的王平贵是亲戚关系？可刚才在齐锦川那，他的冷淡并没有夹杂其他情绪。看着也并不像是支持王平贵的那挂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