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宇耷拉着肩膀，回到家。一进门，姜知云蹲在墙边，往木桶里倒煮好的清凉糕。瞧见他那副样子，姜知云心下了然，面上却露出疑惑的表情。“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小宇没说话，拿眼睛在院子地面上左看看，右看看。他找遍了周围，就剩家里还没找了。院子里没有，姜小宇又跑进自己房间，没一会儿跑出来，又进了主屋。最后，他表情更沮丧地走了出来。姜知云拿着他的荷包，往空中抛了几下。“找这个？”

“嗯？”

姜小宇顺着声音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姜知云手里拿着的荷包。黑色，上面还画着一文铜钱。是他的荷包！“姐，你在哪里找到的？”

姜知云开心极了，自己的荷包没有丢。他走上前，就要从姜知云手里拿过荷包。下一刻，姜知云攥着荷包，收到了身后。“姐，这是我的荷包。”

姜小宇楞了一下，“上面那个一文钱，还是娘给我绣的呢。”

姜知云背着手，说道：“我知道这是你的钱包，不过我想问问你，你这三十文钱，哪里来的？”

要是姜小宇老实说出原因，也许她还能轻饶他一次。但要是……姜知云盯着姜小宇，眼里带着审视。姜小宇对上她的眼睛，后背无端凉了一下。他咽了一口口水，试探道：“这钱，我自己攒……”“嗯？”

姜知云面色一沉，冷冷地看着他。姜小宇一看她的表情，连忙话头一转，“就，我自己赚的。”

声音极轻。“你这整天上学，下学后就跟我直接回家的，怎么还有时间去赚钱？”

姜知云皮笑肉不笑，质问到。“就是大勇哥……”姜小宇根本不敢往下说，在他看来，姜知云现在的样子，像是要吃了他一样。姜知云当然气得不轻，一来，那赌钱的地方连十二岁的孩子都让进，能是什么好地方？二来，姜小宇卖了她的事，至今都跟一个鱼刺一样卡在她的喉咙里。“姜小宇，你才几岁啊？你就学人赌钱了是吧？”

“姐，你怎么知道？”

姜小宇震惊地看向姜知云，他还没说呢。姜知云冷笑一声，“我用脑子想想都知道。”

当着姜小宇的面，姜知云将荷包里的三十文钱，一文一文地放进了木盒里。然后，上锁。“姐，那都是我赚的。”

姜小宇不舍地看着木盒，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他看到姜知云从角落里抽出一把藤条时，他面露惊慌，“姐，你要干什么？”

说着，姜小宇就往屋外跑。然后一头撞上已经被柳氏反锁的房门。“娘，开门啊！姐，她疯了！”

姜小宇拍着门板，眼睁睁看着姜知云逼近自己。“姐，你冷静一点，我不就是赌钱了吗？”

姜小宇靠着门板，委屈道：“大勇哥说了，那个地方都赌很小的，就算输了，也就几文钱。我赢一把就能赚回来了。”

“你很自信？”

姜知云见姜小宇不到黄河心不死，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但凡任何一个觉得自己能一直赢的赌徒，都是在最开始欠教训的。姜小宇看到姜知云缓缓放下藤条，心里松了口气，连忙道：“姐，你别看我荷包里就三十文钱，其实我赚了有六十文呢，不过借了些给大勇哥。我去的这两天，就输过一把。”

“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句，真厉害？”

姜知云说着又举起藤条，姜小宇忙变了脸，使劲摇摇头，“不……不用了。”

“以后下了学，晚上不许出去。”

姜知云丢下藤条，嘴上说到。姜小宇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姐……”“你要是再出去赌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姜知云扯开嘴角，笑得阴恻恻的。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姜小宇缩起身子，不敢再开口。姜知云瞥了他一眼，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娘，开门吧。”

一直等在外面的柳氏连忙打开门，瞧见屋内的情况，悄悄松了口气。她虽然答应了让女儿管教儿子，但姜小宇真要被打了，她还是心疼的。“娘。”

姜小宇一见柳氏，嘴巴一瘪，走上前哭诉起来。“娘，你怎么帮着她锁门啊。”

“你姐姐也是为你好，你才十二岁，怎么能赌博呢？”

柳氏对两个孩子的疼爱都是一样的，也不会因为性别就有所差异。只是往日里，姜小宇嘴巴更甜，更得她的心意。但自从姜知云跟换了个人一样起，柳氏倒是对她偏心了些。姜小宇偷看了姜知云一眼，倚在柳氏边上，小声道：“娘，不是你想的那种赌博。”

姜知云轻哼一声，见姜小宇往柳氏身边贴了贴，转身出了屋子。阿诺在厨房煮着清凉糕，姜知云走进去，跟着一起忙活起来。给老余的三桶清凉糕煮好了。姜知云盖上纱布，就听屋外传来脚步声。她转头一看，“大舅。”

来人正是柳氏的大哥，柳牧。他是个木工，基本是哪里有活就往哪里跑，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在家。回来也都是在家里休息几天，又急急忙忙出去上工。“云丫头，几个月没见，又长高了。”

柳牧笑出了褶子，露在外面的皮肤跟脸都黑乎乎的。显然这阵子没少晒太阳。柳牧跟柳氏关系不错，但因为柳大嫂的原因，柳氏渐渐跟柳牧疏远。柳氏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瞧见大哥，她表情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柳氏走上前，离着柳牧一米远，说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柳牧没察觉柳氏的古怪，打趣道：“大哥不能来了吗？上次你回家来，我刚好要出去，来不及跟你多聊几句。正好手头活干完了，能回来休息半个月，就想着来看看你们。”

柳氏眼底起了一丝波澜，很快又散开。“大哥，你刚回来，应该在家好好休息。而且，应该是我去看你才对。”

“你带着两个孩子怎么方便。”

柳牧朗笑一声，就见姜小宇从主屋里出来。“小宇，快来大舅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