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没想过陆聆风会问这么个问题,苏懿反应过来后,笑着回道,“若是陆爷有朋友过来,自然是有的。”
心里却在想,恐怕也就眼前这位爷不知道今晚的在河间是个什么情况。不过说起来这一大半的功劳还要归于他,若不是他作了《暗香疏影》《昔年妆》两首曲子,花月瑶也不会声名大噪。也就不会连带着使得在河间的名气也传开了。不止这些,就连花月瑶能夺得民间四美之首也多亏了眼前这位。苏懿越想越觉得惊叹,眼前这位爷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巷口有几位府衙的捕快,麻烦你将他们接进来,随便给他们安排个座儿能听曲就行。”
苏懿心中大概有数了。她先将余幼容和温庭带去了花月瑶特地布置过的雅间,命人将花月瑶忙活了一早上做好的糕点端过来,又煮好花茶后。才去了在河间外面的那处巷口。苏懿前脚刚出在河间,门外便喧嚣起来,这在河间不止是花月瑶盛名在外,苏懿同样也是一绝。“苏老板!”
从踏出门槛一直走到巷口,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纷纷给苏懿让路,一边同她打招呼一边好奇。苏老板东张西望着究竟是在找什么人?能让她亲自出来接人,对方来头肯定不会小。巷口处,钟毓已经黑着脸要回去了,谢小六正在哄他。就在这时,两人意外察觉到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俩同时抬头朝前方看去,便看到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朝他们这边走来。这两人愣了愣,自然不会觉得她是来找他们的,也同其他人一样退到一旁给她让路。谢小六还一脸好奇的扯了扯身旁一位同僚的衣服,“这人是谁啊?怎么——”大家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那位同僚笑道,“小六,你不是号称什么都知道吗?连在河间的苏老板都不认识?”
“苏老板?”
听说自然是听说过的,但长什么样他还真不知道。不过——谢小六多看了那名白衣女子两眼,怎么看都不觉得她会是花楼中人。一身白衣,谪仙似的。这几人正聊着,苏懿已到了他们面前,施完礼后笑着问道,“几位可是府衙中的官爷?”
别说是谢小六,就连一同前来的几位较年长的捕快都被苏懿这句话给问住了。还是站在最边上的钟毓回道,“正是,不知苏老板有何事?”
苏懿听到钟毓的回答,脸上笑得更开,“几位官爷随我进来吧!”
“哎?”
谢小六惊讶过后朝身旁的钟毓望了一眼,用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后者对他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于是,谢小六和钟毓等几名捕快在众人的艳羡下被苏懿亲自接进了在河间。这还不止,虽然余幼容说随便给他们找个位置能听曲就行了,但既然是陆爷的朋友,苏懿哪敢随随便便啊!她特地为这几人清出了一间包厢,还找了几名容貌不俗的姑娘进去作陪,吓得谢小六看到那几名姑娘后全程躲在钟毓身后不敢出来。等到苏懿离开包厢,钟毓好言相劝加言语恐吓才将那几名姑娘送出去。正准备回包厢,刚好看到迎面走过来的萧允绎和傅云琛,他立即叫了一声,“萧爷,公子。”
傅云琛听到声音朝这边看过来,在看到钟毓后表情一僵,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公子请我们来听曲的吗?”
虽然他们一开始很惊讶苏老板为何要亲自出去将他们几个接进来,但在进入这包厢后便什么都想通了。除了公子能有这么大的能力,他们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不是……”傅云琛不自在的用食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子,虽然极度尴尬,但还是觉得要解释清楚。结果他还没有说完整一句话,谢小六又冒了出来,“钟毓,你怎么磨磨蹭蹭这么久啊?别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哎?”
谢小六说着便看到了钟毓面前的萧允绎和傅云琛。他们几人都是同样的想法,对于这两人的出现自然也不觉得奇怪,“萧爷,公子,你们总算来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一脸讨好的看向傅云琛,“公子,你对我们也太好了吧!订了包厢就算了,还让苏老板亲自出去接我们。”
说到这里,他少年气十足的脸上倏然泛起红晕,“这姑娘——还是算了吧。”
傅云琛越听越糊涂,“什么包厢?”
他也就订到了二楼雅座而已,苏老板?苏懿?还亲自出去接他们?他都没这么大的面子让苏懿亲自出去接他。傅云琛透过钟毓和谢小六之间的缝隙朝他们身后的包厢看去,在看到几张熟悉的脸后。开始怀疑人生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公子?”
看到傅云琛这个反应钟毓和谢小六差不多都明白了,他俩面面相觑,也开始纠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那苏老板确实提到了府衙两个字啊!倒是一直旁观的萧允绎全程淡定得很,他四处望了望,心想不知她坐在何处。——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花月瑶抱着琵琶一出来在河间中瞬间便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她先到台前微微半蹲身子行礼,而后才又走到后面坐下。许是为了呼应这首琵琶曲的名字——《春色》,她今晚穿了一身浅绿色衣裙。发间斜插的珠钗也坠着点点青翠,如春水荡漾的美目四处流盼着,最后落在了某一处便再未移开过。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这才刚开始在河间中的所有人便像是被拉进了另一个世界,脱离了尘世的喧嚣,只有轻拢慢捻抹复挑的无限心事。此时此刻他们好似置身在山水之中,有莺歌燕语,有高山流水,有风声,有女子的软语。就在众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时,一道如裂帛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天地间突然风起云涌,冰面破裂了,水流的更快了,万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有阳光从头顶上方照射下来。满园春色。满眼都是春色。一曲终了。众人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撼中回神,在河间中依旧安静得听不到一丁点声音。二楼唯一挂着帷幔的雅间中,温庭见余幼容曲着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从始至终没太多表情。他问她,“如何?”
“轮指、弹挑、扫弦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每一处泛音也比上一次进步了。”
温庭点点头,那张曲谱他看过,“这首曲子你是为她而作,特地规避了她的短处,自然挑不出瑕疵。”
“已经很好了。”
余幼容从不吝啬于夸人,这个话题过后她又跟温庭说,“明日你去钱庄多取些银票。”
是时候把聘礼如数还给萧允绎了。这时,楼下大堂中传来了振聋发聩的叫好声,花月瑶在大家各色的目光中行礼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