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撒欢推牌子。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紧张顾忌的,时不时的都要朝帘子处望一望,生怕皇后娘娘那边的人过来,太子殿下的出现虽在她们的预料之中,但突然看到还是免不了吓一跳。她们纷纷起了身向萧允绎行礼,“奴婢们给太子殿下请安。”
萧允绎微颔首,“先下去吧。”
听到这一句,春花秋月夜五位嬷嬷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念念不舍的朝桌上的骨牌看去。愉快的时光总是如此的短暂,好在这才是来上林苑的第一日,往后还有一段时间呢!这样安慰着自己,春花秋月夜五位嬷嬷利落的就将骨牌收起来了。等到营帐中恢复安静萧允绎才朝余幼容走过去,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余幼容突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她眯起杏眸,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危险气息。“这二十天我是不是要跟你住在这里?”
她四处扫了一圈,这里是太子殿下的营帐没错了,而她——不过是跟着他住过来的。萧允绎本来是要跟她说别的事的,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也不由一愣。他视线跟着扫了一圈四周。除了帝后的营帐,他的营帐算是最豪华的了,宽敞的很,家具摆件一应俱全,但若是放两张床——又显得狭窄拥挤了。也不是不可以分开两个营帐,毕竟他们尚未大婚,但到时候定会引人非议。并且私心来说,萧允绎是不希望跟他家小姑娘分开来的,正想着该如何哄骗她。就听到某个小女子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也不说话。此刻余幼容想的倒不是别人会非议什么的,她向来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她想的是。只有住在一起她才能时时刻刻知道萧允绎的去向。可是一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在意他的安危,她就很烦躁,眸底也不自觉的染上一股躁意,腿更是无意识的翘上了另一条凳子。发泄似的咬着一颗瓜子。萧允绎知道余幼容一向随意,但是如此不修边幅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他视若无睹,见她问了一句后似乎不打算再说,直接将话题转到了一开始他想说的那件事。“今日你看了六皇兄好几眼。”
余幼容微怔,随后心想那个人果然是六皇子萧允嗣,她将手上的瓜子壳弹开,话本子也随手丢到一旁矮几上,卷在旁边的那几页滚啊滚,停下来的那一页上有一段写着:……忽见一个五彩绣香囊,上面绣的并非花鸟等物,一面却是两个人赤条条的相抱,一面是几个字。这痴丫头原不认得是春意儿,心下打量:“敢是两个妖精打架?不然就是两个人打架呢?”
余幼容抬头瞧向站在面前的萧允绎,也不心虚,不假思索的回,“觉得挺有意思的就看了几眼。”
这个回答明显出乎萧允绎的意料,他家小姑娘身边的男子不少,也不乏优秀者,但哪怕是温庭,他也从未担心过,更未觉得那些人会威胁到自己。他脸色明显暗了暗。“六皇兄长得是比较出众。”
但是他也不差啊——也没见她多看过自己几眼。余幼容原本眯着的杏眸稍稍睁大了一些,岂止是比较出众啊!算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就是男生女相,还是个封了王的皇子,总觉得哪里不对。而且她不太喜欢那位南安王看人时的眼神,一身反骨就算了,狭长的眸子总泛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妖冶的光,像是生长在幽狱鬼涧的红莲,美则美矣,却有种扭曲的窒息感。余幼容撇撇嘴,“他怎么了?”
值得特意提起?萧允绎在她旁边坐下,“六皇兄性子古怪,阴晴不定,也就他敢在殿前与父皇争执理论,你离他远些总归没错。”
啧。这下子余幼容更加觉得那人有意思了,好奇的问,“他经常跟皇上吵架?那父皇还封了他做南安王?”
而且她隐约记得,六皇子的母妃贤妃娘娘是个吃斋念佛的方外之人。一直待在延禧宫自行搭建的佛堂里,不理后宫以及朝堂纷争,所以进宫多次余幼容却从未见过她。这样的人却养出了六皇子那样的儿子?萧允绎瞧着面前小女子眼里的光,一时失语,也就她可以坦荡荡的说出吵架二字,“那是因为六皇兄确实建了不少功立了不少业,很多事别人不敢,他却敢。”
“他这么爱国爱民?”
萧允绎再次失语,他伸手捏了下面前人的鼻子,“你才见过他一次便知道他不是爱国爱民的人。”
说起自己这位六皇兄,萧允绎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他行事作风随心而欲,做的好事皆是一时兴起,谈不上爱国爱民。甚至——算不得什么好人。父皇的儿子中他被御史弹劾的次数最多,不过弹劾他的御史下场都不太好。”
余幼容突然又想到了那位又狠又毒又奸又诈的督公九千岁,心想除了长相连性子都很像啊。瞧见某个小女子愈发明亮的眼睛,萧允绎曲起食指狠狠敲了下她的脑门。“想什么呢?”
余幼容疼的往后仰了仰,不满的瞪了一眼萧允绎,不等她抬手萧允绎便抢先一步揉上她的额头,看到指尖下泛起的浅红,又有些心疼,“以后不许提他了。”
话音未落,某个小女子便不知趣的开了口,“你好像并不讨厌这位六皇兄。”
不让提还偏提……萧允绎无奈,却还是为她解了疑,“四年前的秋猎也是在上林苑,我被一群人追杀,是他救了我。”
原来如此。余幼容了然的点点头。不过转念又想,想要太子殿下命的人还真多。不知道这一次,除了玄机这边的云千流和锦琼天,是不是还有其他人马藏在暗处等着刺杀萧允绎。想到这个可能她眸光不自觉变暗,却在看向萧允绎时眼神又软了软。因为刚到上林苑,一路颠簸的劳累尚未散去,嘉和帝早早的便去歇息了,其他人是在各自的营帐中用的晚膳。用完晚膳后,春花秋月夜五位嬷嬷伺候萧允绎和余幼容洗漱就寝。萧炎则领着东宫的侍卫守在营帐外。等到五位嬷嬷退出去,余幼容十分头疼的看着一张床两条被子,想要像上一次在灵音寺那般。让萧允绎睡地上吧。又想到现在天气凉了,且上林苑树多草多虫多,寒气重湿气重,睡在地上要生病的,而且睡一晚也就算了,难道她要让萧允绎二十天全都睡在地上?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