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到一处空地,身后的房子塌了,火光直窜天际。萧允拓余惊未了,顾不上其他匆忙去看躺在一旁的秦昭,确认他呼吸平缓才吁出口气,又转头去看正要离开的余幼容。“谢谢。”
加上这一次,他和秦昭已欠了眼前这个人好几条命,以前对她的偏见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他看明白她只是表现的不在意大明朝,不在意大明朝的百姓。但她来北境后所做的每件事却皆是在为大明朝在为大明朝的百姓考虑,这样一个小小女子。古怪又复杂,他竟然看不懂也猜不透。余幼容朝他微微颔首,走两步又忍不住交代,“你先别乱动,等我回来给你包扎。”
另一边,能救的人已全部救出且送到了安全之处,火势却依旧收不住,萧允绎走到一处倒塌的帐篷前,弯腰一抹地面,指尖来回摩擦了两下——这是——他将指尖放在鼻前嗅了嗅。是火油!他眸光渐渐幽深,难怪火势如此凶猛,扑都扑不灭,萧允绎忙唤来今晚夜巡的士兵,询问天黑之后可有发现异常或是形迹可疑之人。夜巡士兵面面相觑,相继摇头。就在这时,一名被烧伤了半边脸的士兵突然出了声,“是五公主!殿下,是五公主放的火!”
萧允绎视线移向他,看不出信或是不信,只强调,“诬陷公主可是死罪。”
“我没诬陷!我亲眼看到她拿着火折子。大家都知道五公主脾气不好,我不敢靠近远远看了眼就走了,现在想想,她大半夜不就寝本就是一件极可疑的事。”
“去将五公主带来。”
萧未央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别人皆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就连萧允绎亦是万分狼狈,独独她衣着整洁,甚至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所以说这位五公主一点脑子都没有。以她的能力,熟睡中起火逃出来已经不易,哪还有时间穿衣束发?她这般模样只能说明两点,她今晚根本就未宽衣解发入睡,她提前知道安济坊今晚会走水。“有人看见你今晚手持火折行迹鬼祟。”
萧允绎懒得跟萧未央迂回,直接逼问她,“是你纵的火?”
萧未央本还想狡辩,一对上萧允绎阴鸷森冷的目光又什么都不敢说了,她从小就怕这位太子皇兄,哪怕话都没说过几句,但就是莫名的怵他。望着萧未央目光闪烁小心翼翼吞咽口水的样子,萧允绎已肯定,今晚的大火就是她所为。对于这个妹妹,他从前没什么感情,如今更没什么感情。“火油哪来的?”
能让火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吞没安济坊,这火油的量定不小,而仅凭萧未央,根本就不可能弄到这么多火油,这场火的背后定还有其他人。“火油?什么火油?”
萧未央又惊慌又无措的看着萧允绎,不停摇头,“我不知道什么火油。”
“是谁让你纵的火?”
“我——不是我——”萧未央颤颤巍巍往后退了两步,想要求助于旁边的人,却发现周围士兵看她的眼神充满怨愤,一个个恨不得将她撕碎。她心里咯噔一下,更加怕了。因为害怕本就不聪明的脑子更加转不过来,“他们——他们得了瘟疫,活——活不了了,我这是在帮他们解脱,我是在帮他们。”
此话一出,已有士兵握紧拳头,随时都有冲上来打杀萧未央的可能。就连萧允绎也不由闪了闪眸光,不敢相信她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当下耐心全无,“到底是谁!”
“是——”萧未央哭丧着一张脸,眼里已泛起泪花,楚楚可怜的,“我不知道她是谁。”
是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流掉孩子,偷跑出去买藏红花遇见的人,当时她不好意思跟医馆大夫开口说自己要什么,是那个人主动帮了她。事已至此,她心想干脆将过错全推到那个陌生人身上好了。萧未央一咬唇。“都是她诱导了我,说只要一把火将这里烧个干净,瘟疫就不会蔓延开了,大明就得救了。”
眼泪说来就来,说了没几句话萧未央哭得泪眼朦胧,“太子哥哥,未央也是一心为大明啊!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火油,我不过是点了火而已——”听着萧未央丝毫不知悔改的话,萧允绎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挥了挥手。“将她带下去。”
等到萧未央一声大过一声的哭泣声渐渐远去,萧允绎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现在的情况还真是应了一个词——火上浇油。没时间怨天怨地怨人,他又召来一名士兵。“去那家医馆查明是否有此事。”
余幼容来的时候火势明显小了下去,冒着滚滚白烟的废墟前是她熟悉的背影,她没急着上前。视线晃了一圈,这场火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可对方目的何在呢?安济坊中的这些人大多数已经中了毒,命不久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急着一把火烧死他们?余幼容走到一具烧干的尸体旁蹲下,尸体炭化严重没有工具很难查出什么,她又起身走到旁边,仔细查验了一具没有明显烧伤痕迹的尸体。按理说中毒后期脱水症状会十分明显,但这具尸体皮肤有弹性,因为刚去世没多久体温也比正常人没低多少。这代表——要么这个人中毒尚浅,要么——她止住脑中的各种猜测,猛地起身快步走到萧允绎身边,“救出来的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毫无预兆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萧允绎缓了片刻才慢慢转过身。看到余幼容的瞬间情不自禁蹙眉,“你——”本该责怪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然而一开口却什么责备的话都舍不得说,最后只能将所有情绪化为一声叹息,牵起她的手默默朝前走。到了临时安置病人的地方。余幼容一刻不耽误接连查看了三人的中毒情况,除了一人较严重,其他两人的症状明显有好转。她不敢急着做判断,又叫来负责的军医询问清楚中毒时间才证实了心中的猜测。难怪贺兰霆会说尚未研制成功,原来这药的毒性不稳定,体质好些抗一抗就能熬过去,那是不是说明——只要她以自愈的这些人作为参考研究,就能制出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