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束阳光照下来便开始闷热了。余幼容挣了挣抱住自己的人,只觉后背沁出一身细细的汗,黏糊糊的怪难受,不等她完全挣脱开某人的怀抱,头顶上方传来低沉的鼻音,“别动,再睡会儿了。”
于是她就听话的不动了。微微仰头,太子殿下的脸近在眼前,他睫毛不卷却很长很长,睁开眼睛的时候轻易便能遮住眼底的情绪。他的额头上也出了一层汗,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亮晶晶的。余幼容抽出一只胳膊用袖子帮他擦汗,没注意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等她收回手,便对上了太子殿下雾蒙蒙的惺忪睡眼,无辜又禁欲。她匆忙别开视线。刚好又瞥见太子殿下露在外面的锁骨,高处如冰枝白玉,低处似银碗盛雪,恍惚间暑气都散了。她默默低头吐了口气,心想自己好、色啊——一大清早的就开始浮想翩翩了。见他家小夫人将脑袋抵在他胸口半天也不说话,怕她闷坏了,萧允绎揽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抱了抱,又伸手蹭了蹭她憋红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
她将心底的那点越想越歪的小心思收起来,一本正经的抬头看萧允绎,只是刚触到他极认真望着自己的视线,心脏又没出息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原来——成亲以后还是会心动啊——看到他家小夫人的脸越来越红,萧允绎慌了,连忙抵上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好像有点烫。”
他刚要下床托小二找个大夫过来瞧瞧,床上的人一把抓住他。“我没事!我——”本就显无辜的杏眼转了一圈,头又往下低了低,“我就是有点热——”两人今日没什么计划,用完早饭后打算先在襄城逛一逛,离开客栈前店小二好心的给他们指了几个景点,两人道完谢便准备出发。店小二视线落在余幼容脖子上,突然“咦”了一声,“昨晚蚊子很多吗?我明明熏了驱蚊香啊?”
余幼容不明所以,萧允绎面不改色将她衣领往上拉了拉,“今晚多熏些。”
**店小二推荐的景点中有一处叫绀青寺,据说极其灵验,凡是来襄城的人其他地方都可以不去,却独独要来这里上炷香,哪怕是求个平安顺遂都是好的。萧允绎和余幼容出门的不算早,到达绀青寺时已临近午时,到了寺前却被告知今日闭寺。他俩倒无所谓,只不过不少大老远慕名而来的人不乐意了。已与守门僧人争执起来。“今儿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为何闭寺?我明明看见有人进去了,为何偏偏将我们拦在外面?”
旁边刚好有本地的人,“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刚才进去的那是广平侯夫人。”
那人一听竟是侯夫人,吓得不轻。又不愿叫别人看出自己怂了,梗着脖子质问,“原来佛门清净之地也看人下菜碟儿咯,我今儿算是长见识了。”
逞完口舌之快,那人也不敢多留,灰溜溜的跑了。不能进绀青寺萧允绎便带着余幼容在附近逛了逛,寺外树木多,树盖将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很是凉爽。绀青寺面积不小,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才绕到后门处。路过一扇小门时,隐约听见里面有女子吟诵的声音,绀青寺里皆是僧人,突然听见女子的声音,萧允绎和余幼容自然而然想到了刚听说的那位广平侯夫人。让他们惊奇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这位广平侯夫人吟诵的并非什么经文,反而像道家的什么咒语。“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反反复复,没有尽头般一遍又一遍念着,余幼容和萧允绎对视一眼,虽觉得古怪,却也没有往别处深想。直到里面又传来一声“阿弥陀佛”,紧接着是一段寻常对话。他俩虽不介意听人墙角,但陌生人的墙角也没什么好听的,便径直离开了。又去过店小二说的其他几处景点已是下午申时,两人沿着街道往回走,路过一家胭脂铺子时竟听到了刘嬛儿的名字。余幼容本还想着过几日再找个机会偶遇刘嬛儿,没想到今儿机会主动找上门了。胭脂铺里。刘嬛儿正被几名女子围着,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没想到啊,平时看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背地里居然还会勾、引男人。”
“勾、引的还是有妻室的男人呢!莫不是要给人家做妾?”
那几名女子一阵幸灾乐祸的嬉笑后,又有人说,“我可听说他家连锅都揭不开,纳得起妾吗?”
“没听人家说他们已经——”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有些话不好直接说出口,挤眉弄眼了一番后几名女子脸都红了红,看向刘嬛儿的眼神也不由古怪了,“我们嬛儿可很乐意倒贴人家呢!”
“也是,那家人虽揭不开锅,但我们嬛儿家有的是银子啊!要我说啊,那个大肚子闹什么闹,该早些将财神爷迎回去才对啊!”
说到这儿,几名女子的笑声传了有半条街。而被她们围在中间的刘嬛儿,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却始终一言不发,任凭她们羞辱自己。那几名女子看出她不敢反抗,变本加厉,在旁边的台子上挑挑选选起来。笑得不怀好意。“既然嬛儿要出嫁了,我们不如好好的给她打扮打扮吧!好歹曾经姐妹一场不是?”
说话间几名女子手中已经拿了不少胭脂水粉,一个个用手指挖了一大块就朝刘嬛儿脸上抹。算好时间,余幼容准备进去上演英雄救美的狗血桥段。临走前不忘跟萧允绎说,“你先回客栈,我将刘嬛儿送回家。”
时间估计不会早,还是不要让他等了。太子殿下视线晃过胭脂铺子里已经变成大花脸的刘嬛儿,一开口可怜巴巴的,“去吧,我受点委屈没关系。”
本来交代完余幼容就抬了脚,听见这句话又转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