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便瞧出他面色阴郁。心事重重。能让他这位四弟如此的事可不多,萧允尧心中多有猜测,面上却平静,敛着一双桃花眼,笑问,“皇弟今儿怎么有空到皇兄这儿来了?快坐,皇兄就不特意招待你了。”
萧允拓点点头坐到温庭对面,对于温庭在这儿并不奇怪,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温大人。”
他俩可以不顾礼仪,温庭却无法废礼,起身作揖,“微臣拜见武宣王。”
“温大人不必多礼。”
再次落座,萧允拓未避讳温庭,长话短说,“这几日我身体不适,一直卧病在床,今日才得知京中发生的事。”
他视线先后看向萧允尧和温庭,“现下情况如何?”
身体不适?卧病在床?这两个词可跟他一点不搭,萧允尧再次打量萧允拓,脸色虽差了些,但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呀——不过他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也没追根究底的习惯。对于萧允拓,不管是萧允尧还是萧允绎,感观并不坏,且不说萧允拓对那个位置有没有心思,单说对大明的贡献,就连他们俩都不敢说一定比萧允拓还多。所以,萧允尧并未隐瞒。“温大人今日来便就是为了这几件事……”萧允尧不知萧允拓了解的有多深,将这几件事挑重点又说了一遍。当得知本该运去神机营的火器被调换,这才致使火器炸膛。而那批被调换的火器极有可能被出云人运回了国,此刻应该已在海上——萧允拓面色由黑转白。今日那位京营将军只说燕都沿海那一片,本被打退的倭寇卷土重来,上岸烧杀抢掠,不仅使得不少百姓死伤,更让好几艘货船趁机逃过检查。这几件事单看没有联系。细细想却能发现一环套着一环,哪有这么巧的事,出云人刚要运火器出去,倭寇便又作|乱了?“不止火器,一直由唐老爷子保管的火器设计图纸也不见了。”
萧允拓放在扶手上的拳头不由握紧,“你们的意思是——出云人竟然从京城窃走了火器样品和图纸?甚至顺利从燕都码头离开回出云了?”
萧允尧没说话,答案显而易见。“鹿鸣街当铺爆炸又是怎么回事?”
萧允拓抬手揉着眉心,明明连睡了好几日,却难掩疲倦。“发生爆炸前,大理寺的君大人不见了。温大人找到鹿鸣街……”萧允拓看了看温庭,“所以发生爆炸时君大人在当铺中?”
见两人不回答,且脸色双双沉了下去,萧允拓心中有了答案,随即又不解。“君大人跟出云又有何关系?还是说当铺爆炸跟火器图纸并没有联系?”
“有联系。”
萧允尧说了竹筐一事,“我们怀疑当铺爆炸与购买火器是同一人——或者说是同一伙人所为。”
那就奇怪了,君怀瑾到底做了什么事挡了这些人的道,竟要将他灭口?直到这时温庭才开口。“我与三王爷商议后认为,出云人在京城必有内应,且此内应身份非同寻常。”
他对萧允拓没萧允尧那么信任,没说这个内应极可能是宫里的什么人。“三王爷和四王爷有没有想过,对方为何偏偏选在了鹿鸣街?”
虽说鹿鸣街鱼龙混杂,将一个人藏于其中极难发现,但要知道对方的目的可是让君怀瑾死于爆炸中。一旦发生爆炸,势必引起轰动。这与藏匿一个人的初衷大大相悖,明明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君怀瑾,“有没有可能——他的目的就是在杀怀瑾的同时将鹿鸣街置于旋涡之中。”
三街六巷中,鹿鸣街和景行街最负盛名,若是这两处地方出了事,整个三街六巷都要被牵连。温庭说出了自己一开始对贾铨的怀疑。因为商家铺子的事,萧允尧对贾铨近期所为比温庭还要清楚,就连商黎姝都看得出,贾铨打压商家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对付三街六巷,重回首富位置。“你是说,贾铨与出云勾结了?”
温庭不置可否,只强调,“这个人必须重点调查,可惜他极擅隐藏自己,一遇事便闭门不出。”
说起贾铨,萧允尧又想起了一件事,“我记得萧炎一直盯着贾铨,萧炎呢?”
**温庭与萧允尧议事时,陆离和元徽就在侧厅休息,议完事离开襄陵王府,两人依旧一左一右两大护法般走在他身旁。瞧他俩走得腰挺背直,颇有气势的模样,温庭笑着摇摇头。天色渐晚,按理说该回成贤街了,温庭却放心不下君父君母,打算先去一趟君宅看看二老。陆离和元徽同样也放心不下,便没有阻止。到了君宅前。陆离上前敲门,元徽跟温庭则站在台阶前等着,暮色中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娃横冲直撞跑来,一头扎进温庭怀里,直撞得温庭往后踉跄好几步,险些摔倒。元徽毕竟年纪大了,反应慢,个子又不高,还没拉住温庭自己先被台阶绊了,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子。一阵混乱过后,谁也没有摔倒受伤,就是都被吓得不轻。元徽正打算好好说说那小男娃,可周围哪还有那小男娃的影子?气得他直哼哼,“这孩子的爹娘怎么也不好好看顾自家孩子?万一撞上马车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发了通脾气,回头就见温庭望着手里的什么东西笑的十分开心,他还是头回见他笑成这般。便探头去看他手里那东西是什么。研究了半天才看懂,是一串用锦缎扎成的槐花,被君宅前的灯笼照着,白莹莹一圈一圈的光,坠着一个个小灯笼似的。别说,还挺逼真挺好看的。可是——他更不懂了,这孩子好端端的看着这么串锦缎槐花笑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