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盛拐上二楼便瞧见了阮秦如,心底突然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然而来都来了,也没有招呼不打掉头就走的道理,他惴惴不安的走过来,拱手,“阮老板。”
“康主簿。”
阮秦如福福身回了礼,面上挂着笑,和气且亲切,但康盛心里清楚这只是表象,面前这女子可厉害着呢,八面玲珑,是燕都城内数一数二的狠角色!就连薛明章都要忌惮三分,遇着与她相关的事总避着些以免起冲突。打过招呼,康盛朝阮秦如身后的厢房看了眼,“阮老板,如意楼我们已经搜过了,没发现那要犯踪影——”“只剩这间尚未……”不待康盛话说完阮秦如便打断了他,“康主簿确定要搜这间?”
明明很寻常的一句问话,却叫康盛心里咯噔了下,大人明明说那位不在燕都,难不成——回来了?他突然脚一软,险些站不住。半天才缓过神笑了笑,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僵硬,“如果,如果阮老板不方便——那就,那就不搜了吧——”一句话磕磕绊绊说完,忙跟阮秦如拱手告别。瞧着康盛大步离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阮秦如无声笑了笑,王爷这名一出,还挺好用。打发走康盛,阮秦如没忘记正事。招来等候一旁的人,“你去查查卓丹青那案子,事无巨细我全要知道,还有,查清楚除了我们还有哪些人盯着这案子。切记,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事先回来问过我。”
交代完毕阮秦如散去脸上凌厉,重新换上笑颜这才推门进屋,尚未踏进去便听到有人在哼小曲。难听到她刚换上的笑颜险些绷不住。扯了好几下嘴角才算面不改色,同时心里告诫自己,难听不要紧,王爷心情好才重要!如意楼外。余幼容和君怀瑾刚从城西那边来,正好往楼下走,“我们观察了两日铁老怪,除了上门的客人,他连门都没出过,那条巷子里的人也说他平日极少出门。”
君怀瑾脚步不由放慢。“莫非,此事真是巧合?与他并无关系?”
否则一个连门都不爱出的人哪有时间盯上卓妙语、卓丹青等人,哪有时间对她们下毒手?一路上余幼容也在思考这些事,他们似乎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案子进展到现在,明明差一点点就要揭开了,却总有一层纱挡在眼前,找不到卓丹青,就不知道她杀害纪训的动机,而动机的关键——卓妙语也始终没消息。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尚且理不清,又冒出来铁老怪和陈海棠,同样也查不出更多的线索——“或许,我们从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陆爷为何这样说?”
“这几日我们一直追查卓丹青、卓妙语等人的消息,不止是我们,还有府衙那么多衙役。却没去想为什么那么多人寻找却始终没有任何线索。”
“不是说——”君怀瑾紧紧盯着余幼容,“要么已经出了城,要么藏得太深,要么——已经死了?”
“那是卓丹青,卓妙语呢?她去了哪儿?”
有村民看见卓妙语天未亮离开了卓家村,还有村民看见卓妙语和纪训出现在燕都城外——他俩都是寻常人,很难将行踪掩藏的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可后来纪训的尸体出现在卓家村墓地,那么卓妙语呢?她为何像是突然就人间蒸发了般。“陆爷有想法?”
“有什么办法能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且叫官府的人根本不会去查?”
君怀瑾最先想到的便是卓丹青利用运瓜果蔬菜的板车藏纸人,他说了自己的想法,余幼容却反问。“那是卓丹青掩人耳目的方法,若是换成铁老怪呢?”
铁老怪?卓丹青可以用板车藏纸人是她刚好去段家送瓜果蔬菜,铁老怪的话,他做的是死人生意,有什么东西可以藏人——君怀瑾转动的眸子突然停住了——“棺材!”
棺材既能藏人,官府的人也不会无故去查,毕竟他们要找的是活人,没必要去触犯死人!“陆爷的意思是铁老怪极有可能将人藏在棺材里?”
余幼容没给肯定答案,“卓丹青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城西,若是之前她去城西还能理解为是去买纸人,可那时纪训已死,段庆、段贺也因她那一闹慌的慌病的病。”
“所以她为何还要去城西?”
君怀瑾顺着她的思路想了想,“据说卓丹青与卓妙语爹娘早亡,姐妹二人相依为命,关系极好。”
“按理说——”他垂下头,边思考边分析,“相依为命的妹妹失踪了,她该到处寻找才对,陆爷,你说,卓丹青出现在城西会不会是在寻找卓妙语?”
“有怀疑就要去查。”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如意楼下,“如果人真藏在棺材里,不管是死是活,铁老怪不可能一直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先查查最近有没有谁家棺材运出过城。”
“我这就去打听,陆爷一同去还是回客栈?”
“我去段家祖坟看看——”余幼容语气浅浅,轻描淡写的,“当年袁九江调查陈海棠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他一个收殓的又被主人家盯着,不可能是掀开衣物看见什么伤口。”
定然是衣物上或者棺材上有些什么让袁九江起了疑。君怀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半晌才瞪大眼睛,连路都忘记走了,“你!陆爷要去挖段恪的坟?”
啧啧,这叫什么?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挖人坟者,人恒挖之……开棺验尸这种事君怀瑾也遇到过几次,但没一次心情如此刻这般,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陆爷,要不,我先跟你去挖坟,再去查棺材的事?”
余幼容轻轻睨他一眼,击碎了他的亢奋,“人手紧张,分头行动。”
虽然很想很想去,君怀瑾也不胡搅蛮缠,“那我们客栈见,陆爷记得早点回来,天黑后寒气重,病了就不好了——”他千叮咛万嘱咐怎么都交代不够,正想着有没有遗漏什么就瞧见了一道熟悉身影,待看清面容不由疑惑,“咦?那不是康盛吗?怎么怒气冲冲脸色还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