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尽于此,萧允嗣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当得还挺称职。完全忘了自己也就比萧允绎大几个月。说完该说的他就打算走了。他可不想对着个脏弟弟——“出云的事你知道多少?”
萧允嗣迈出去的脚微微一滞,猜不透心里想了些什么,半晌才答非所问,“幽精养出那么多不死的丑东西,他未必就这样死了,护好大明才算坐稳那个位置。”
最终他也没说出赤练军的去向——他无数次问自己被伤得还不够吗?还没绝望心死吗?他发现自己找不到答案,又或者说他不敢直面那个答案。萧允嗣挥了挥骨扇,没再多言。踏出房门,阳光洒满院子,他仰头眯起狭长好看的凤眸。今儿天气真好。萧允嗣一走内室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萧允拓没看床上的余幼容,不合礼仪,进入皇后娘娘的卧寝于他而言已是以下犯上,枉顾伦理。一双眸子只盯着萧允绎。“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你是大明的皇帝……”“四哥——”萧允绎打断他,“京中我已安排好,有三哥在不会出事,如今容儿变成这样我哪都不会去。”
他幽幽抬头,眼神是萧允拓以前从未见过的,“四哥不要再劝我了。”
余幼容变成这般模样萧允拓的自责不比萧允绎少,若早知道她会躺在这里生死未知,他说什么都不会将她留在神来岛——可惜如今为时已晚——萧允拓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像萧允嗣那般心思七拐八拐,沉默着站了许久,才说了一句。“她会没事的。”
等那两个王爷走了宝凤嫂才悄悄探出头,她原本就是想看余幼容一眼,看她一眼后她就走,然而视线一触到床上的人便怎么都移不开了。这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啊——几年前带走了老袁,现在又对一个小姑娘下手,他们都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人。要不是她,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老袁被害的真相,心里的那个结到死都不会解开,如今她好不容易释怀了。怎么就——宝凤嫂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性子,也就老袁去世的时候掉过眼泪,大哭特哭过几场,如今远远瞧着余幼容便红了眼眶,眨眨眼睛眼泪就能掉下来。她也没心思骂自己矫情了。“进来吧。”
就在宝凤嫂沉浸于悲伤中不可自拔时,一道清冷中携了丝干哑的嗓音传来,她莫名惊了惊,待意识到是跟自己说话更是手僵脚僵不知所措。好半天才扭捏着走进来,两只手不停在衣服上蹭,她到底是一名普通民妇。当初余幼容的身份已足够震惊她,但好在她们相处了些时日惊讶过后勉勉强强还能接受。此刻面对萧允绎她就没那么好的心态了。这可是皇上啊,当今天子——宝凤嫂刚要跪下行礼,萧允绎抬手制止了她,“不必多礼,听怀瑾说容儿在燕都这些日子是你在照顾她。”
他朝宝凤嫂微微颔首。“多谢。”
宝凤嫂受宠若惊忙摆手说“哪里哪里”,接着又道,“是娘娘在照拂民妇。”
直到这时她才敢偷偷打量萧允绎,长得是真的俊,配得上这丫头,这通身的气度一看就是贵人。偏偏还没什么架子。此刻正拿着湿帕子替丫头擦手擦脸呢——小心翼翼的,像对待稀世珍宝。宝凤嫂顿觉又欣慰又心酸,她就说娘娘是个有福气的,可为何又要让她吃这么多的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