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妤刚走进殿中便闻见一股几欲作呕的血腥气，她疑惑的朝前方望去，只一眼便吓得屏住呼吸。就在她的正前方，井凌野近乎疯癫的将匕首反复刺进一人的身体里。毫无章法，随心所欲。每次拔出匕首带出鲜血井凌野的眸色便猩红几分，眸底透着兴奋诡异的光，她的脸上身上溅的到处都是血却毫不自知，而她匕首下的那人早已没了动静。她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仿佛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太过震惊，一时间里妤的眼里只有血色，耳边只有金属与血肉摩擦的噗噗声。直到璎珞的尖叫响起才终于唤回她的神识。她闭了闭眼睛，努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早前在公主府时她便已有晕眩之感，此刻更是头痛欲裂——她咬咬牙强装镇定，朝前走去，一步一步，十分缓慢。明明只有一小段距离却仿佛要走到天荒地老，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到井凌野的身边一般。“姐姐——你在——做什么？”

里妤的声音掩藏不住的颤抖，而她说完整这句话也费了不少力气。处于极端兴奋中的井凌野听到声音明显一愣，抬头望向里妤时甚至来不及收回眼中狰狞阴毒，面对这样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张脸里妤竟然产生了惧意。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半步，正是这半步让井凌野稍微变得正常了些，她仓促的扔掉手中匕首。神情惊慌担忧，“是他犯了错，是他有错在先——他死有应得！”

井凌野努力替自己辩解里妤却始终无动于衷，脸上的疏离感越来越明显，直至最后井凌野急了，一把握住她的手，紧紧扣着。“里妤，出云已经是我们的了！我现在是出云的主人，他们的命都是我的！都是我们的！死了又如何！”

刚才顾常言说大明有句话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她觉得很有道理。何况她杀的只是区区一个奴才！里妤只觉手被捏得生疼，却没有挣脱的意思，她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姐姐，不是这样的。”

她扫了一圈殿中的太监宫女们——他们每一个都煞白着脸大气不敢出。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姐姐处死很多大臣的事，但她知道那是姐姐稳固地位不得不做的手段，她从来就不是什么纯善之人，懂的反击也有冷漠的时候。可——这名太监就算犯了错也罪不至死啊，姐姐不该如此糟践生命。井凌野可以不理会任何人唯独无法不顾及里妤的心情，更见不得她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无需她多言态度已松动已准备妥协。谁知顾常言突然出了声，“公主万不可妇人之仁，公主最该理解国君，难道公主忘记曾经遭受的欺辱了？”

顾常言走上前，明明在跟里妤说话偏偏站在井凌野身边，一字一句仿佛敲打在井凌野心上，“从前那些人欺辱公主和国君时，可未曾想过你们又做错了什么。”

“没错！”

井凌野好不容易熄灭掉的暴戾再次涌现，“里妤，当初我们求饶时谁放过我们了？没有！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