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这小子就消失不见了，连母亲也撇下不管，族里只能找些人轮流照顾她。这一切自然跟何大壮一家没多大关系。回家之后，何家兄弟两很默契地没将奖金交出来，不过何大壮也像前世那样到处借钱。何小林和前世一样，被县里和其他公社的中学拉去做“偶像”演讲。原本也有学校邀请何小山，不过何小山很快就被另外一件事给羁绊住了。尹副县长回去没三天，就派来一个干事，带给他一袋子文件。“兹有我县府办三科干事（正股级）何小山同志，前来贵处，协调我县外出务工人员……”何小山一看这份带着鲜红印章的介绍信都懵了。前世他作为三十多名外出务工人员，跟着去了南方一家三来一补企业打工，带队的是一位在南疆战斗过的转业干部。现在怎么就变成何小山带队了呢？而且还是……正股级……这就吃上了“皇粮”？来人看何小山发懵，笑着解释了一下。原来尹副县长回去之后，极力推荐了何小山。按照规定，前几年县里其实都有推荐上大学、参军、到工厂工作的名额。不过一般都是落实在知青和县城子弟身上，尤其是上大学的人员，其中有一部分是带职的，这部分学员粮食关系都是要转回来的，到时会提升一级到副科，所以出去读书的时候就是正股级，享受一定待遇。尹副县长就是掌握这权利的人。不过放开高考之后，就没有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了。尹副县长向县里推荐何小山之后，就打了个擦边球，于是何小山神奇地变成了在职干部，正股级，所有待遇都享受，等于是全职上学，等将来分配，不管转去什么单位，都能直接成为副科级。最重要的是上学这段时间，他在工资之外还能按月拿津贴，如果加上学校的国家补助，他根本不用为学费和生活费担心，还能补贴家里。“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你这段时间算出差，是有补助的，另外你上学之后，将地址通知县里，县里会按时给你发工资，通过邮局汇给你，何小山同志，这待遇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啊，你这趟出去可要多用点心思哟！”

来人说着转身离开，何小山还如同在梦里。这倒是因祸得福了！文件袋里除了介绍信，还有一叠表格，填好的三十来张。何小山看了一遍，果然前世一起出去务工的人一个不少，历史的惯性很强大。不过，多出来空白的五张，都已经盖好章。想来这是给了何小山五个名额。何小山立刻想起来村里几个困难家庭……不过，没等他做工作，村里就有人主动前来报到了！原来他带队出去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何大壮还在打麦子呢，一听急吼吼地赶回来。“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怎么跟领导说的，大学不上了，去打工？”

何大壮进来的时候，不管不顾的，根本没在意家里挤满了人。“哈哈哈……”在场的村民纷纷笑了起来。“四叔，你搞错了，现在啊小山哥才是领导呢！”

说话的是一个大姑娘，就是菊妹！她比何小山还小两岁呢，但是家里因为困难准备将她嫁人了，没想到何小山第一时间叫她出去打工，做通了她寡母的工作，她现在笑得像朵花一样呢。第二个是小牛娃，因为不识字，所以只能帮队里放牛，他是孤儿家人都死于泥石流，连房子都没有，借住在队里的牛棚，何小山一提出来他就哭了。家里还有赶来报到的外村人，七嘴八舌将何小山成了正股级干部的事说给何大壮听，直接把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听到说不出话来。“好了，还有三个名额，你们三个村一家一个，我只说一句，要困难户，但是也要能走得开的，别糊弄我，大家都在呢！”

何小山直接对着三个老汉说道。何大壮这才认出来，这是附近几个村的村干部，他更是一头汗，看向何小山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看到父亲小心翼翼露出的笑容，被挤到一边的何小林嘴里直发苦。高考状元、清华学生，种种的光环，真就不如一个正股级待遇！何小林曾经满心以为自己是家里的栋梁，不像弟弟这样疲怠，原本拿到通知书，他都打算好了，读书之后到大城市工作几年，想办法安排一下弟弟，然后孝敬父母，承担起长子和长兄的责任！可是现在……他心里很郁闷，看着家里欢声笑语，感觉自己格格不入，他悄悄走出门去。何大壮看着小儿子被人围着，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晚饭的时候，他悄悄问何小山：“这个待遇是不是临时的，你带他们南下之后，回来就没有了？”

何小林在一边猛地屏住了呼吸。何小山很清楚，可是看家里人一脸担心的样子，故作轻松地说：“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