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师！”

何小山看到来人立刻站了起来。“自从你受伤住院之后，我可是一直没怎么看你来上学，是不是身体还有些问题？”

韩明益是过来“送温暖”的。“没有没有……”何小山连声否认。“那你……总不会是……失望了？”

韩明益惊道，这段时间何小山似乎“懈怠”了，“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张教授可是对你非常看重的，来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何小山对思想工作并不感冒，连忙扯到技术话题上：“其实我最近在做一件大事。”

“哦？”

韩明益来了兴趣。“我想造一台微机。”

韩明益却没有何小山料想的那么高兴，反而沉下脸来，看了何小山好几分钟：“小山啊，你是不是冒进了？科学上可不容许冒进啊！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何小山不服：“造一台微机怎么就是冒进啦？我们不是已经做出来大型计算机啦吗？”

韩明益苦笑，那等于是手工打造的，和微机这种大规模生产的小机器能比吗？“你知道电脑之父吗？”

韩明益突然问道。“范博士？”

“对，就是他，64年的时候，他就提出来电脑这个概念，是华人里对微机研究最深刻的专家，他都不认为我们国家能造出微机来！甚至连湾岛这样的基础都不行！你知道为什么吗？”

何小山冷笑了一声。这个电脑之父的名头其实并不符实，后来这位电脑之父“不务正业”和很多政经文人勾勾搭搭，搞起来什么中华版的文艺复兴，成了诗意画的领军人物，根本就是一个“急流勇退者”。不过七八十年代，他作为在美的著名微机专家，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起码他很具有科幻头脑，不输于叶永烈老师。独创性的提出了“电脑”这个中国化的名字，并且被后世大量运用，几乎和微机成为同义词。然而他在微机发展过程中的贡献还不如王铵。他的话能当真？何小山表示“呵呵”。他觉得不能和韩明益说这些，索性说点实在的。“其实，我还有其他的想法，最近我看了很多的资料，我准备写一系列论文。”

韩明益看了看何小山的笔记，这才郑重点头：“这就很好嘛！”

“另外，我还有个好消息，我们兴趣小组做的电视投影仪技术上已经成熟了，宋老板准备采购！”

韩明益这下蹦起来：“这是真的？”

最近老有人这样问何小山，他都无力吐槽，只是点点头。“太好了！”

韩明益搓搓手，“那你怎么不帮系里组装一台出来呢？我们正好组织生产，出口的话，是可以创汇的！”

何小山看他高兴的样子，都不忍心泼冷水。“为什么要组织生产？让谁生产？”

韩明益：“当然……是上报上去，然后让国家选择厂家生产啊！”

“那还有我们什么事？”

韩明益不明白：“难道我们自己生产？那怎么行？”

“那怎么不行？难道不能按照电视机组装那样，直接给电仪厂装配车间生产吗？”

“那怎么行？电视机组装不是……电仪厂……实践基地？”

韩明益也想到了，还真是差不多的，不过里面有些事情让韩明益不舒服。何小山的话让韩明益觉得，何小山的想法有问题。“小山啊，全国一盘棋，你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小圈子，我们北大成立计算机系，就是为了提高全国计算机水平的。”

韩明益说的是1956年，我国提出“向科学进军”，正是在这一口号指导下，国内才集中力量开始向各个主要科技领域进行攻关，其中电子和半导体是四大紧急措施之一。国家为了一块大规模集成电路，就接连召开了三次全国性会议，1974年在北京，1975年在上海，1977年在贵州；1986年又在厦门开发展战略研讨会，“531”发展战略。但是微机……即使韩明益这样的计算机系老师，也不认为微机是主要发展方向。目前的微机除了简单的编程之外，更多是作为学习和游戏用的，对国家战略没有多大的帮助。生产这样的微机当然对计算机发展有极大的好处，但是在资源紧张，外汇紧张的情况下，优先级不够！韩明益想的是，计算机兴趣小组装电视机好歹还能说得过去，毕竟电视机能做显示器用，可是投影仪？这在韩明益眼中，妥妥的是“不务正业”。韩明益的说辞让何小山一阵头痛，要怎么说服韩老师呢？“韩老师，既然你认为彩电也是彩显，那么你能否认投影仪在教学中的应用更为广泛吗？电仪厂做这个彩电投影仪正是理所当然啊！”

韩明益说服不了何小山，他提出来征求一下张教授的意见。何小山咬咬牙：“我觉得，不仅要谈这个，我还想把兴趣小组升级。”

“兴趣小组可以升级？还有这种说法？”

“韩老师，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记得我提过的产学研吗？我们作为兴趣小组，是没有实体的，要是升级的话，倒是可以接手科研任务转化成生产项目，体现经济价值。”

原本何小山只是想试探一下，如果韩明益和张仕龙同意，他就可以借着这个由头，直接做这个项目。这下韩明益不敢再说下去了，他直接去找张仕龙。可让韩明益没想到的是，张仕龙居然一口答应下来。“这是好事啊！前些日子我听闻老说中科院物理所出了个大新闻……”就在数天前，中科院物理所的一间旧仓库内，召开了北京等离子体学会常务理事会，研究员陈春光在会上做了题为“技术扩散与新兴产业”的发言，并宣布成立“北京等离子体学会先进技术发展服务部”。“他们那个服务部成立的宗旨是团结科技工作者和技术工人，推广先进技术的交流和新成果的应用，通过具体服务项目为四化建设作贡献……这话何小山不是也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