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他只能带着两只半成品过去。没到才到录像厅门口，就看到有人在售票口吵吵。“不就是借你们两个音响吗，用了不到半小时，你们就派人去拿回来了，还要问我们收两块钱？你们是钻到钱眼了吧？”

说话的是个男人，声色俱厉。顾长顺不在，守着售票处的是黑皮。他正在数钱，被来人一闹，根本数不好，顿时生气了：“谁拆你的音响，你找谁去，找我干嘛？”

“大叔，这里你坐镇，不找你找谁啊？”

插嘴的是个女人，妖里妖气。大叔？黑皮不过是二十二，因为十五岁就下乡，所以弄得脸黑手粗，跟老农似得，一听这个更受不了了，一拍桌子就要冲出来：“你再说一遍，谁是大叔啊！”

“你凶什么凶！”

那女人也凶。男人过来挡在两人之间：“你跟人家女孩这么凶干嘛？有种冲我来！”

眼看要吵起来，另一个女人拉住前边的男女两人：“算了，这音响不用，咱们不是一样排练吗？”

“我就是受不了他们一副暴发户嘴脸！什么东西……这设备还不是我弟弟组装的！”

黑皮一愣，他自信看看，还真有几分像山哥，自然不敢造次：“你弟弟是……山哥？”

“什么三哥四哥的，他叫何小山！”

何小山的名字一说出，果然是管用的，黑皮蔫了。“原来是山哥的哥哥，真是不好意思，刚才谁去你那里收音响的？我去骂他一顿！”

黑皮也只好这样说，把音响送回去是不可能，他没这个权利。明显的敷衍，偏偏何小林没听出来，还在那里得意：“是个凶巴巴的胖子，你把他叫出来……”“现在不行啊，我要看门……”何小山已经看到何小林，他有些为难。秦虎解释了两句。原来拿条子借音箱是岳晓蕾，秦虎这货见是女人就心软了，把空着的那间的两个音响借出去了，没想到吃过晚饭来的人多，放录像的设备不够，秦虎想也没想就“酌情”收了回来。也知道做的事不地道，秦虎讪讪说道：“要不我拆一套给他送去？”

何小山怎么能让秦虎这么干呢？“算了，我这边还有两个喇叭能用呢，我去处理吧。”

秦虎眼珠一转：“那好，我开边三轮去送小胖子。”

“你说谁小胖子呢？这半个月你起码胖了十斤，你没点数吗？”

吴琦讥讽道。两人一边闹腾一边开始搬东西。何小山从里面检出来一个半成品的音响，三五下连上线，就拿着出去。“何小山，你在啊？”

何小林有些尴尬，他是狐假虎威，自然没想到老虎也在。“哥，他们的音响都是配套的，我这边有一个简易的，先拿给你用。”

何小林看到两个喇叭一上一下固定在木板上，后面全是线的这么个玩意，就不爽了：“你这也叫音箱？”

何小山没在意哥哥的态度，上去拉住他就往外走：“走吧，我过去看看，找地方固定一下，然后配几块板就行啦。”

何小林还想说什么也没机会了。岳晓蕾始终没和何小山对视，只是跟在后面。倒是那个长相妖气的女人对何小山很好奇。他怎么能做秦虎的主？貌似录像厅的人见他很害怕？她自然不知道，这是建立在何小山强大的技术能力和创新思维基础上的，另外何小山也“财大气粗”。路上聊了几句，多是何小林在低调地炫耀自己最近的成绩。因为康辰的心思不在文学社团上，基本上都是放羊了，所以何小林已经是实际负责剧团这一块的人。而何小林的入党申请已经第三次了，成为预备是板上钉钉，明年这个时候，他就成了党的人，这在一年级新生里都是拔尖的。另外，何小林的功课也没有拉下，马上要期末考了，何小林问了一下何小山……何小山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这让何小林既高兴有不爽，他再次以哥哥的立场训斥何小山：“你看看你，兴趣活动是可以多参与，但是要对自己的发展有用，其次不能拉下功课，那才是根本。”

何小林是从康辰那里获知何小山在录像厅“打工”，帮忙组装设备的，看到黑皮对弟弟这么恭敬，他觉得不能让何小山再“坏”下去，补充了一句。“还有那个录像厅，以后少去，不是设备都装好了，工资给了没？没给也不要了，北大的学生去挣这份钱，丢不丢人啊？抓紧点时间多用用功！”

何小山小声回了句：“知道了，最近我忙着写论文，过几天我就开始补课。”

“这还差不多……论文？你才一年级写什么论文啊？是老师要求的？”

何小林有些不敢置信了。何小山正要解释一下，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拎着一个十五六岁男孩的耳朵：“要期末考了，还在外面野到天黑，你还要不要好啦？个死孩子，气死老娘了！”

那男孩圆头圆脑的，根本不痛却叫得特别惨，看到何小山立刻大叫：“何老师，救我……”何老师？哪来的何老师？何小林下意识地看看何小山。何小山认出来这是景山中学兴趣班的学生，没好气地只能出头。“何老师？哦，是你们计算机兴趣班的老师，北大的……你看看你，老师才比你大几岁啊，就这么大的本事，你呢？”

那位妈妈拎着儿子就凑过啦，“何老师，你觉得学计算机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