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电子材料到位了，他还没来得及拆开看呢。等他进门，吴琦、任波、耿朝阳都在，就连最油滑的胡杰也在，正在洪剑涛的带领下，将四十多个木箱拆开，分门别类将里面的大量物品登记造册，分别放在专门的地方。系里有一位专门的助教在旁边监督。这批物料理论上是归属于何小山私人的，但是既然拿到学校来，就算进了公家的口袋。按照何小山的吩咐，这算是服务部的第一笔正式订单。盛佳厂委托北大计算机八位机应用技术服务部研制企业办公用八位芯片微机。专利和实物成果归盛佳厂，物料充足供应，另外盛佳厂提供一笔三万的研究资金，服务部可以发表论文，理论成果归服务部以及北大所有。元佳是亲自过来签协议的。对于这第一个订单，以及第一笔资金，学校非常重视。然而看到这些最近的物料，洪剑涛等人都高兴坏了，而负责记录的助教都懵了。这些东西太先进了，太前沿了，有些根本是不能进口的，他也是计算机系的，看着都眼馋，恨不得冲过去霸占下来。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学校，不能让这些“学生”乱搞。所以看到何小山进来，大大咧咧的东摸西摸，这位秦文建老师神情一下变得非常古怪。他可不知道，这些都是何小山定的，他更不知道这是何小山用来研制低配版通用型微机的，他只是在想，这么重要的研制任务怎么能交给新成立的服务部呢？里面都是学生不提，好几个还只是大一的学生，这怎么行？他们懂什么？计算机的理论也不过才学了半年不到！这次科研任务很重要，物料更珍贵，完全应该由老师和研究生们组成一个新的课题组。秦文建越想越心动，要是这事是自己首倡，参与进去是完全可能的，说不定还能主持一个分任务，获得一笔不菲的资金，然后……出论文……秦文建需要足够的研究成果，才能升副教授！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何小山已经在开单子准备动手了。其实单子也就是做个手续而已，东西都是他的，怎么用还是何小山自己说了算！何小山并没有想到，有人会打这批物料的主意。他刚把单子填好，就伸手将一块线路板拿到工作台上。“慢着，谁允许你动用这批物料的？”

秦文建这话问出口，好几双眼睛都齐刷刷看过去。不让主人动用自己的物品，而且还在主人的地盘上，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秦老师，你说谁？”

小胖子怪声怪调说道，“这都是何小山弄回来的！”

秦文建感觉受到的羞辱：“他弄回来的也不行，这都入了学校的帐了，谁也不能随便动用！”

何小山制止了其他人，冷静地说道：“我们不太懂程序，请教一下，既然已经入账了，那么我们服务部要怎么样才能动用这些物料呢？我记得服务部是自负盈亏的，另外更正一下，这些物料不是入的学校的帐，而是入的我们服务部的备品库。”

秦文建尖叫到：“服务部是学校的吗？你们的账目要是左手倒右手，谁说得清楚，学校让我过来监督，就是来帮你们健全账目管理，以及领用制度的！”

“说简单点，谁有这个权利批出这些物料吧？总不会是你吧！这些物料千辛万苦弄进来，不能搁置在那积灰，要不然我们服务部也就没有成立的必要了！你要是觉得不妥，可以要求我们退回去，人家广州盛佳厂的人还没走呢！”

“你……什么态度？谁说要积灰啦？我虽然没有权利批出来，但是我有权利禁止你们动用，等我向上面汇报之后，由上级做出决定，在此之前，谁也不能用……”“不用，那就退回去！”

何小山怒了，本来心情就不好，眼前还尽冒些魑魅魍魉来捣乱，他也强硬一把，“去叫林毅，把盛佳厂的人叫来！退回去的运费，我个人承担，这订单我们不签了！”

秦文建吓坏了。这帮学生怎么这么大胆，居然敢……不听老师的话？“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这是破坏学校的科研秩序……”“轮不到你来给我们戴帽子，学校的科研秩序也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吴琦再次说话：“秦老师，我记得韩老师只是让你来做个记录，并没有说让你来健全账目，更没有让你来建立什么领用制度，你脸根鸡毛都没有，还冒充什么尚方宝剑啊？”

洪剑涛过来打圆场：“秦老师，我们服务部的确是自负盈亏的二级法人，我是张教授指定的物料发放员，你看我签字负责行不行？何小山也是急着做科研任务……”秦文建嘴里发苦，居然韩明益和张仕龙都抬出来了，就为了压我是吧？“好，你们等着，我就去请尚方宝剑！我倒要你们这帮大一学生有什么资格领物料……还做科研任务，要不要脸啊，你们两基础没学好就想一步登天吗？笑话！”

秦文建怒不可遏地记录本扔在地上。偏偏这时候，魏霖举着一本杂志跑进来：“小山，好消息，你的论文被《微计算机应用》刊发了，而且还是首页！”

噗……秦文建只觉得胸口被猛砸了一下。他做了两年讲师，好不容易蹭了一篇论文的第二作者，这才顺利升到助教。大一生怎么可能会刊发论文，还是首页？这是假的吧？秦文建怀疑自己幻听了！可是魏霖手里还飘着墨香的杂志怎么可能是假的？“这可是中科院旗下的期刊……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不想庆祝一下吗？”

魏霖还在咋呼呢。所有人都转身，用嘲讽的神情盯着秦文建。秦文建咬咬牙只当没听见，冲出了服务部，然后直奔校办！系里没办法，学校还没地方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