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打击不谓不大！可把何小山急坏了。要是VideoBrain微机不能搬回国，那么余佑诚还能支撑下去吗？答案很明显。VideoBrain微机失去机会，也等于是BD—DOS只能装在小灵通上，哪还有什么意义？高低搭配的方案没有了！定制软件的计划无疾而终！没了BD—DOS，也就没了CBD—DOS！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突然，何小山想起，王立志提到了两次“外汇”。“这事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是不是跟外汇有关系？”

王立志微微点头：“国家太困难了，只能把有限的力量集中在最需要的地方，具体你自己问余教授吧！”

看王立志凝重的表情，何小山大概也能猜到他的一些顾虑。事实上中国在世纪之交这十年，的确是受困于基础太薄弱，无法做到兼顾全面，只能从最简单最低端的工农业等基础产业发力，慢慢积累实力。虽然事实证明，这种方式并没有错，但是在某些关键性的领域，由于投入少，导致发展停顿，最后还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也是难以避免的历史局限性所造成的。而何小山作为一个重生者，他很清楚这些关键点在什么地方，可以做到有的放矢，集中最少的投入可以做出最有效率的事情来。“网络技术是未来发展的关键，在这方面我们绝对不能落后，实在不行，可以先在几所高校之间先做一个实验性的内部网络，以点带面逐步推开……事实上我就可以利用余教授的微机和小灵通微机形成一个微型网络！”

看王立志有些关切，何小山继续说：“我的一揽子方案里，VideoBrain微机是作为工作站主机存在的，形成微型网络之后，有很多工作要做，里面也会衍生出无数个课题！”

随着何小山的话，点到了关键之处，王立志心里的一团乱麻总算是有了一些思路了。何小山和王立志的谈话，虽说坚定了王立志大力推进计算机和网络技术发展的想法。但很多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就比如说通信网络的建设，就不属于计算机工业总局管辖的范围，那是邮电部的事。最后，他也没有松口。“你今天说的这些，还需要一个各部门统筹配合的规划。这些事情我会向上级汇报的……不管怎么说，还是非常谢谢你！”

王立志和何小山握了握手，在结束这次的谈话之前，他还是由衷的感叹道：“小山，我真心希望，你毕业之后能到总局来工作……”对于王立志的邀请，何小山只是笑了笑，说道：“离我毕业还有三年多呢，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我记得王叔你今天给我的承诺了，今后毕业要是找不到吃饭的地方，我就去找王叔你了！”

今天这次谈话，对何小山来说还有一个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王立志这位年轻高官的私人友谊。从一开始王立志改口叫“小山”起，他就把何小山当成了自己的晚辈子侄看待了。总之是“否极泰来”，应用技术服务部的成绩算是得到领导认可，从现在开始，何小山也能跳出框框外，按照自己的设想推动很多事情。不过前提是帮国家挣回更多的外汇来。科研人员跳出体制外推动科研成果转化的创新模式也算是趟出路子来。走出办公室，何小山急着找余佑诚问个明白。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并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韩明益那里，想要找个地方打电话。“韩老师……”何小山一进门就见到韩明益和冯铎，两人正在喝酒聊天。看到冯铎也在，何小山眼前一亮。“冯叔……最近厂里忙不忙？”

何小山坐下之后对冯铎随口问了一声。冯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都快过年了，有什么可忙的……”闲聊了几句之后，何小山问道：“冯叔……这下厂子能恢复正常生产和经营了吧？”

“不是那么简单的！之前人心不稳，有几个技术骨干调到其他车间去了。”

冯铎摇了摇头。何小山决定给冯铎提个醒。“冯叔，之前是我们这边做事不正规，连累你们了，不过接下来，我们会基本放弃电视机组装……你以后，前车之鉴啊……免得有些小问题被人抓住把柄借题发挥！”

冯铎叹息一声：“要不是老校长赶回来，这事可真难办了！哼！这帮家伙就会背地里搞阴谋诡计，自己占着位置不做人事，还不允许别人做事……真是混帐！”

韩明益摇了摇头道：“我们做事情的，总是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的！有善意的当然也会有恶意的，只要行得正做的直就不怕这些明枪暗箭了！”

冯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小山，我听说你们的客户，也就是那个美国商人姓余的教授……他这些天在找人帮忙搞进口微机的批文……关系都托到牡丹厂去了！”

进口批文？微机最初进入中国的时候，都是整机进口。而作为进口商品自然是要有进口批文的，何小山记得最早梦想集团的刘传中就是靠着销售进口微机发家的。他背靠着中科院，进口微机的批文比别人更容易搞得到。很多后来雄霸一方的国内的IT巨头在改革开放之初，都做过这种生意。不过他们真正开始做，是在几年以后，到那时候人们的思想比现在开放很多，这些事情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但现在是1980年，进口批文这种东西还是挺难弄的。牡丹厂每年都有大量的进口指标，相对来说好搞一些……但容易出事！余佑诚最初带进来一批微机，是特批的，他不是要搬厂了吗？为什么还要进口微机整机？三天后，何小山找到余佑诚询问“批文”的事情，可没想到一开口，余佑诚就说出了一句非常丧气的话，看他的表情似乎又想打退堂鼓了！“我现在才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