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领导原本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赵路洪居然也立了一个军令状，大出领导的意外：“你是认真的？”

赵路洪长得挺精神的，不过是一张扑克脸，平时就不怎么有表情，现在居然，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领导，看您这话说的。”

领导顿时呼吸急促起来。这次会议，他作为主管部门的司长，原本是准备来打酱油的，说白了就是给王立志做配套工作和后勤服务的。现在赵路洪给了他另一种思路。他怎么能淡定？“你这是胸有成竹，还是刚刚想到的？”

赵路洪嘿然一笑：“要是胸有成竹，我还不早就向您汇报了，其实吧，我是刚刚有的思路，咱们对口的就是电子企业，想要做微机很难，不过细细一想，不是没有基础……”领导果然被吸引住，拉着他到边上细谈。“我是这样想的，北大的微机是低端产品，虽然说是自主研发，其实还是参照了一些外企的思路，并且也不能做到完全的国产化，我们不一样啊，凌华厂已经能做出8088芯片，而且晶华厂也能生产主板……”领导一边听着赵路洪的说辞，一边心里一划拉，蓦然发现自己队伍里，居然真的能拼凑出一套微机的所有配件。这下他的思路就变了，由质疑变成了绝对支持。不过，赵路洪还是给领导的思路降降温：“虽然元器件都有，不过微机不仅仅是组装出来就能用的，还需要硬件具备兼容性，同时还要有操作系统在内的各种软件配合，这方面我就无能为力了。”

“要怎么做？”

领导呼吸都有些急促。“这个嘛，最好是让北大提供技术……”“好！这事我来协调，你来负责！”

领导一言而决。在他看来，不就是让科研单位做个项目吗？一道行政命令就能办妥的事还能说“困难”不成？有了尚方宝剑，赵路洪心里美滋滋的。他是联系北京三个大型骨干电子企业的，在部里虽然不起眼，可是一道下面的企业，那就是“太上皇”，威风凛凛，那些企业老总虽然各个级别比他高，可是都想供奉大爷一样奉承他。赵路洪已经在憧憬着，调动一批人成立一个小组，自己做副组长，让领导挂个名义，然后这个就成自己的自留地。到时候各种资源还不是自己掌控？那些人员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没人忤逆自己的话……是不是能把六厂的两个漂亮大学生调到自己麾下？领导准备去找何小山的时候，王立志和张仕龙正和何小山摊牌。“何小山，说说吧，为什么要这样多此一举？”

王立志这么一问，何小山就知道戏肉来了。在座的其实都属于“自己人”。也就是这些人是知道北大计算机系八位机应用技术服务部其实是个草台班子，同时也是自负盈亏的科研实体，并不隶属于任何机构，只是北大计算机系的一次尝试。正因为和北大其实是实质上的挂靠关系，所以其实张仕龙是没有权限向服务部下达研发任务的，同样服务部承接Video　Brain公司磁盘操作系统开发项目以及配套的定制版本软件，其实北大是没有权利干预的。不过现在何小山下了军令状，等于是让出了BD—DOS项目的主导权，那么何小山也就暴露了自己在这个项目上是能说了算的。那么问题来了，这样做的话，余佑诚会不会有意见，会不会断了资金？“其实余教授并不介意在国内推广CBD—DOS……”王立志一愣：“为什么？”

“因为他想要在国内设厂，组装Video　Brain微机！”

王立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想要在国内设厂？而不是在国内推销微机？”

“是啊？他推销微机很困难，到现在为止好像只卖掉……三台！其中有两台还是亏本卖掉的样品！”

何小山自然知道的，因为这三台微机的卖掉，其实跟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他接下了三个单子，研发相关的软件呢。王立志沉吟片刻：“这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组装出来的微机必须全部外销……”何小山都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吐槽：“全部外销的话，为什么要在国内组装？”

王立志呆滞了一下，咬咬牙：“虽然国内需要微机，可是没有外汇买，要是能在国内组装外销的话，国内可以给出优惠政策的！”

何小山解释道：“Video　Brain在技术上没有优势，单纯的比拼价格，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而且估计销量并不能达到多少！不能内销，余教授只能关掉Video　Brain公司！”

事实上，现在苹果还能卖得好，是因为IBM没发力呢，更别说Video　Brain微机，那就是一个过渡产品。按照何小山的想法是坚持一年到两年，等到环境允许，就按照戴尔电脑的发展模式来发展Video　Brain，到那时才能量产，之前必须依靠国内的销售来维持。“如果不用外汇，可以批！”

王立志再次提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用外汇？”

何小山心说，那不是还是回到了原点？不过……这并不是说一点空子没有。一台微机需要很多元器件，其中必须用外汇进口的部分不多，却是价值最高的几种，如果微机能有部分出口换取外汇，而所需元器件进口和国产达到一个比例，倒也能达到外汇的收支平衡。现在的问题是不论小灵通还是Video　Brain都没办法出口。小灵通目前是通过水货降低外汇需求量的，即使这样从外汇的收支平衡上讲，只能换取人民币的小灵通还是亏本的！除非打开外销的市场！如果要打开市场……何小山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不用外汇是不可能的，不过要做到外汇略有盈余还是可以做到的！”

外汇略有盈余？王立志眼前一亮：“说说看！”

何小山咬着牙说：“给盛佳厂自营出口权！把小灵通卖到外国去，同样Video　Brain要是在国内设厂，也应该有自营出口权，否则通过外贸公司，根本做不到外汇收支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