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中国转移落后产能和技术，提供大量贷款也不能完全说是阴谋。只不过是各取所需。从彩电到钢铁，国民生活的各个方面，宏观层面上来说，当时的日本商界真的是全力扶持中国市场的。不过，也很难说清楚里面谁是真心帮忙，谁是长远布局，谁是阴谋设套。只要知道，没有当时的日资投入，以及日本的技术和管理进入中国，中国的发展肯定会滞后。所以，何小山没说什么，只是说让顾长顺找机会传话给韦济源。至于什么时候是机会，那只能顾长顺自己把握了。下了楼，何小山就遇到了满小安。顾长顺回到了楼上，刚进门就听到王岭东和韦济源说道：“吴处长的意思您真的听不出来吗？他家里想要买一台彩电，弄不到票……”“我听懂了……可这一台彩电好几千呢！而且那彩电票多难搞啊……”韦济源有些犹豫地说道。就在这时，王岭东看到顾长顺，两只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小顾，你跟我来一下！”

王岭东把顾长顺带到半楼梯口，一脸阴沉地说道：“小顾，你这次可真是……那小伙子是谁啊？怎么那么说话，刚刚咱们厂的事情差点让他给搅黄了……”“他是……”顾长顺有些尴尬地刚说了半句，王岭东就把话给打断了。“算了！你别给我解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还想不想承包驻京办了？”

王岭东压低了声音说道，“当初我在驻京办的时候，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可都帮你瞒着厂里呢！你真要是承包了驻京办，以后这钱……可不少挣！”

王岭东是前任驻京办主任，虽说两人关系不错，但顾长顺也知道王岭东当初推荐他留守，虽说给了他继续留在北京的机会，实际上却是给他挖了个不得不跳的坑。驻京办当时就撤了，所谓的留守无非是留下看门而已，早晚都会被工厂抛弃的。而顾长顺后来利用驻京办的名义赚点外快，其实只不过是接过了王岭东以前的“买卖”。王岭东此时暗示他承包驻京办之后“钱不少挣”，这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王主任，你……你的意思是，给吴处长送的彩电……”顾长顺心里有点肉痛，这一台彩电好几千块钱，他哪里能承受得起啊！王岭东笑了笑说道：“不用你出钱，这钱当然是厂里出……你只要负责去搞一张彩电票就行了。回头我和韦厂长说说，这驻京办就让你承包！”

听到不用自己出钱，顾长顺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他看到王岭东那闪烁的眼神，立刻明白了他那没说出口的想法。“我想想办法，这彩电票一定帮您搞到手，发票到时候加几个点？”

顾长顺跟着王岭东这么多年，他肚子里有些什么想法，顾长顺能不懂吗？王岭东微笑着点了点头，伸出两根手指在顾长顺眼前一晃，转身离开了。顾长顺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都是一路货！”

两人浑然不觉楼梯下面有人偷听。其实何小山不是有意的，而是满小安要和他说点私事，他就被满小安拉到了楼梯下面……没想到没几分钟，王岭东居然和顾长顺也有悄悄话说。吴闻暗示韦济源想要一台彩电，何小山也听出来了。他知道就算是韦济源同意了，这件事最终也会成为泡影，所以他才在离开的时候“提醒”一下韦济源。至于韦济源听没听懂，会不会真的给吴闻送彩电……这些事情就不是他能干预的了。没想到，王岭东居然让顾长顺去搞彩电票，甚至还准备开票的时候多加点虚账。何小山听到顾长顺的那一句“小鱼虾米”，直摇头。等顾长顺的脚步声远去，满小安小声说：“一张彩电票，这帮人还真当回事……”何小山怪怪地扫了满小安一眼，很想说他一句“你膨胀了”，不过满小安现在的样子，何小山很喜欢。之前的满小安就像被狼群抛弃的狼崽子一般，现在到有几分少年的朝气，也有正常男孩子的桀骜。这才正常嘛！何小山想了想关照他留一张电仪厂的彩电提货单。这对于满小安来说是小事一桩，因为他和何小山的关系，任波他们都把满小安当成亲小弟来看待，电仪厂等于是自留地，搞台彩电还是挺容易的。满小安也不傻，知道是为顾长顺准备的，不过他留着归留着，可不会随便就给他，心说，一定会等何小山松口才会这么做。接着，满小安就带着何小山回住处。一进院子，就看到里面冒着热气的两个柴油桶灶支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女孩子正在忙活着。看到何小山，两姑娘都忍不住盯着他看，眼神清澈，不过带着一些火辣。妹妹抢着开口问道：“你就是大天才？”

噗……何小山瞬间感觉被暴击了一下，这谁给他起的外号啊？满小安偷笑着：“这是虎哥喝醉了秃噜出来的，没想到她们就叫开了。”

“我是何小山！”

何小山正要询问她们做馒头的事呢，院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一看到两姑娘就舔着脸凑上来：“我来的正巧吧，你们这馒头要出笼了，正好我来尝尝。”

大姑娘猛一瞪眼：“滚！”

那男子也不生气，阴阳怪气地说道：“秦虎可是求着我呢，你们这么不给面子，信不信我让他把你们赶走？”

二姑娘顿时眼圈红了：“你魂淡。”

那男子已经伸手揭开笼盖，准备捏出一只馒头来。何小山看到他口水直流的样子，冷哼一声：“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