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慕清歌拼命摇头，撕心裂肺呼喊出声，拼命想抓住他的手，却只抓住一团虚晃的光影。最后，七魂六魄都消散殆尽，飞羽飘散空中，最后，化为了一串虚幻的泡影。她抬眸，指尖还残留一丝温热。是他的余温。可是，他却不在了。她痴傻一笑，呆滞般伫立在原地，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皇叔，皇叔！”

歇斯底里的哭声，响彻天际。黑压压的天色，更添一丝清冷的凄惨。昏暗、悲恸，一瞬间涌上心头。她觉得天快塌了，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一切消失，却做不了什么。“啊——”眼前一黑，慕清歌仿佛失去了理智，白昼、黑夜，快要分不清了。“清歌，清歌，你去哪？”

她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人，起身离开了原地，冲出幽魂殿，漫无目的地四处搜寻着，想找到一丝希冀。只隐约觉察到，一缕微弱的残魂气息。“皇叔，皇叔！”

一路上，她不断呼唤心上人的名字，心头只剩下惊悸、无措，只剩下一片苍凉的荒芜。她所梦之事，终归还是成真了。哪怕只是一缕残魂，她也要找到！感觉到残魂越来越近，慕清歌拼命追了上去。步入凋零破败的荒野，那抹微弱的残魂气息，却又瞬间消散了。好似刚燃起的一丝希望，转眼间又消散。慕清歌的步伐，逐渐慢了些，突然被绊了一下，跌倒在地。失魂落魄的泪水，一涌而下：“皇叔，你不要走，不要让歌儿找不到你，好不好？”

心脏，已经痛得没知觉了。原来心如死灰，是这样的感觉啊。她指骨紧蜷，痛哭出声，修长的指甲嵌入肉中，鲜血，顺着掌心流淌而出。皇叔曾说过，自己是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可对她来说，皇叔也是光啊。如今，她的光芒黯落了，就算让她继续活下去，也无异于一具行尸走肉。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歌儿……”万念俱灰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温柔的声音，如沐春风。慕清歌怔了怔，错愕般转过身来：“皇叔，是你吗？”

回过头，只见一抹白色的残魂，轻盈悬浮在半空中，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深邃的墨眸中，全是柔情。“皇叔。”

慕清歌心生惊诧，走近了些许。她缓缓伸出手，想去抱眼前人，指骨却穿透残魂，触碰不到。莫名的难过，一触即发。“歌儿，别难过。”

他柔声安抚道。“皇叔。”

慕清歌咬了咬下唇，泪眼朦胧道，“告诉歌儿，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你要救我吗？”

他问。慕清歌诚恳点了点头：“只要能救你，歌儿做什么都心甘情愿，皇叔，你告诉我，歌儿能为你做些什么！”

顾衾墨踌躇了一下，出言道：“歌儿，我给你渡过命，你的鲜血，能为我重新凝聚魂魄！”

慕清歌心头“咯噔”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的语气不对劲。平日里，皇叔不会这么跟她说话的。但是救人心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真的吗？用我的鲜血，就能为你凝聚魂魄？”

“嗯。”

“好！”

只要能救皇叔性命，就算要她拿命来偿，她也义不容辞。于是，慕清歌从袖口中抽出匕首，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淋漓的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她咬着下唇，觉得这血流速度太慢，又在伤口处划了一道。哧——血管破裂，鲜血如流水般，不绝而下。“皇叔，这样行吗？”

她急切问道。“不行。”

漂浮在空中的残魂，认真回答道，“歌儿，你需划开心脏，从心头取血！”

需要划开心脏，从心头取血。她没看见，顾衾墨的神色中，掠过一丝异样的腹黑。“好。”

慕清歌不敢再怀疑他的话，举起匕首，朝着自己的心脏狠狠捅去。“歌儿，不要！”

倏地，在匕首指着心脏的刹那，一道急切的声音喝止住了她。慕清歌愣了愣，匕首悬在半空中，面露些许惊诧和呆滞。这是……皇叔的声音？下一秒，顾衾墨飞速闪掠至她身后，一把抓住她握着匕首的手腕。“皇叔？”

慕清歌一头雾水。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皇叔？“歌儿，这是梦境，他是假的，你不要做傻事，快把匕首放下！”

顾衾墨握着她的小手，担惊受怕道。他见歌儿一直沉睡在梦境，脸色惨白，还不断呢喃着，像是泥足深陷了，实在放心不下，索性直接钻入歌儿的梦境来了。还好，他来的还算及时。晚一秒钟，歌儿恐怕就要深陷梦境，最后被逼得自戕了。这也是幻境最可怕的地方。不知不觉，就能让入梦者深陷其中，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最后，自己杀了自己！“梦境？”

被他这么一说，慕清歌更摸不清头脑了。她看了眼顾衾墨，又看了眼眼前飘荡的残魂，不明白情况如何。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皇叔？“歌儿。”

残魂开口说话了，“不要信他，他是幻影，快救皇叔，快救我！你忍心看着皇叔灰飞烟灭，离你远去吗？”

希冀的语气，透着些许失落。“皇叔……”慕清歌见势，顿时心软了，“歌儿这就来救你！”

说罢，凌厉的匕首再次挥起。“歌儿！”

顾衾墨一把抱住她，柔声道，“歌儿，清醒点，不要被梦境迷惑了，你会死的！”

残魂也在说话：“歌儿，他才是梦境，你若是不杀了他，皇叔就永远身陷混沌，再也无法见你一面了，快杀了他，杀了他啊！”

两个同样的声音，不断在她脑海中纠缠、回荡，瞬间将她的思绪搅乱了。到底哪个声音才是真的。她该听谁的，该听谁的才好？“歌儿。”

那残魂，变得越来越淡，“皇叔快撑不住了，你若再不杀了他，我便要身归混沌，不复存在……”“杀了他，快杀了他啊！”

“别说了，别再说了！”

慕清歌摇了摇头，近乎崩溃，狂暴的玄力灌入匕首，血红的眸子，露出一丝肃杀。锋锐的兵刃，对准了顾衾墨的面门，杀戮之意顿生。“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