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海两口子半天没有回过神。“我们要上公堂?”
“按理说是的。”
两口子退缩了,他们可不敢。“不是让你们干坏事,就是把关巧今天来说的话说出来就行,或者写一份证词也是一样的。”
关秀现在要做的就是打草惊蛇,让关巧露出马脚来,不然她这样躲在背后,自己不可能抓住把柄。“我们要是写了这个东西,是不是就得罪关巧家了。”
“这个就要看她们怎么理解了,您要是怕的话,我就去找其他证据。”
大海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终于点了点头。“好,这个证词我写,有必要的话我也可以上公堂,只要让这个厂子早点建起来,丢了这份人情关系也无所谓。”
拿了证词之后,关秀再一次找到春妮。还是孩子开的门。“我妈说她不在。”
说着还往屋里瞧了一眼,门口又有两个小脑袋伸了出来。关秀故意大声说,“既然不在,那我就上公社告状去了,反正有人看到你妈动手脚了。还有人看到你妈收人家钱了。”
门被大力拉开,“关秀你别走,我没有。”
这个时候比的就是心理素质,看谁能压得住谁。关秀将几张证词亮了出来,在春妮还没有看清的时候又收了回去。“几个人的证据都指着你和关巧有来往,工地上出事都是因为你,大海叔要是有什么后遗症,你要担一辈子的责任。”
关秀故意夸大事实,果然饱受良心折磨的春妮一下子心理防线一下子垮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不会伤到人的。”
从春妮的哭诉中,关秀知道这事儿的来龙去脉。春妮婚后连生了三个女儿,被婆家不喜,孩子多养不起,所以老三生下之后,婆家就准备扔了。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春妮不舍得,就托关巧给孩子找个好人家。也是巧了,厂里一个女工婚后多年不孕,于是关巧就把孩子抱给了那家人养。因此春妮觉得自己欠关巧一个大人情,两家来往就多了,每次关巧回来的时候,她就去三大娘家向关巧打听三女儿的境况。前段时间,关巧忽然让春妮进城,说是收养孩子那家家境不好了,孩子生活条件不好了,准备把孩子送回来。送回来就是送死,春妮哭着问怎么办?关巧给出了一个主意。她从棉纺厂以员工价购买一些瑕疵布,让春妮在村镇集市上销售。赚的钱两人对半分,然后春妮就有钱贴补三女儿了。本来春妮也准备豁出去面子做生意了,但是关巧说这些都是有前提的,她要测试一下春妮的忠心,不然会担心她像村里其他人一样,跟着关秀挣钱去了。所以这才有了春妮不顾风言风语,执意上工地的事儿。“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为我所做的事儿付出代价。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送回来。”
说实话关秀十分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疼惜心情,但是她不会原谅这份疼惜,是建立在别人的安全之上的。如果这次支柱倒之后以要是砸到了头上,大海叔不定会落下什么病症呢?“我要去告关巧,你要是想赎罪的话,就做证人。”
关秀看了一眼院里的几个孩子,又接着说,“如果你的责任不够大,能够正常生活,我会帮你解决生计问题的。想做生意,还是想去厂里上班都随你。”
春妮哭的更大声了,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小心谨慎活到这么大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做了害人的事儿,她的心一直都是揪着的,良心真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谴责。关秀带着春妮去了村支书家,为了公平起见,她需要更多的证人。“我现在能确定一切都是关巧在捣鬼,证据也都找齐了,准备起诉她。”
村支书也没想到关巧这个姑娘能做出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当场就气的不行。“必须要让她受到教训,还有春妮,你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跟着做这些缺德的事儿不坏良心吗?”
春妮低着头看着脚尖,现在心里就是有一万个后悔,也是晚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弥补了。村支书现在也纳闷,这个关巧怎么什么阴险的点子都能想的出来?关键是这些人还都配合她,难道大家还看不明白,这个厂子对于整个村来说的意义有多重要吗?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就罔顾集体利益,真是自私到家了。“在这里干活的人,等一会儿我全部叫齐,这个事儿先通知一下关巧,让她赶紧回来。咱们就面对面的证实一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不把后面的那些招数都撤了,咱们就送她去坐牢。现在谁都不能耽误工期。”
关秀听到这儿,才算是知道村支书是什么打算。原来自己找好了证据链,暂时也不能动关巧呀,支书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赶紧开工。只有关巧那边的人脉不卡审查程序,这个工才能尽快开。关秀脑子飞快的转了一下,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和关巧杠上,就像支书说的,谁都不能耽误工期。自己可以为了出气和关巧斗争到底,但要是错过了这次机遇,阻碍了发展,厂子里的工人怎么办呢?“叔,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关秀不想把这个事儿定义成家庭矛盾问题,支书是村里最大的官了,由他出面解决最好。等关巧被村里人带回来的时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快就败露了。只是死不承认,向来是她惯用的伎俩。“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连家都没有回,工地的边都没沾过,不要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身上推。”
别看村支书平常是个软和好说话的脾气,今天却一直处在暴怒的边缘。“关多丰,你自己的闺女自己看着办,现在作为一个村里人一个长辈,给她留些面子。要是还这样胡搅蛮缠下去,就别怪我以村里的名义,把你闺女告了。”
自己可是好多年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了,自己家在村里的地位,什么时候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了?关多丰忍不住看了女儿一眼,但是他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