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忆再醒来的时候太阳的余晖已经快要散去。她努力睁开朦胧的眼神,想要把视线变得更清晰一点。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江忆凭着本能反应去开了门,门外的人看着她手里敲门的动作静滞了一下。随即把门关上,“把衣服穿好。”
江忆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裙子,肩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一侧的肩膀赤裸裸的露着,衣物和身体之间的缝隙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风光。她赶紧把衣服拉好,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半天还是没有直接开门,“沈淮,你还在吗?”
“嗯。我把蜂蜜水放在门口了。你喝完收拾好下楼吃饭。”
“谢谢。”
门外没有人应答。江忆打开门把水拿起来,是恰到好处的温热。慢吞吞的喝完水,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换上舒服的家居服,才犹豫着下楼。沈淮身上的围裙换了颜色。她盯着上面蓝色的卡通兔子。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沈淮回头看了看她又低头看身上的围裙,最后别扭的扭过头,“是李姨送来的,原来那个我洗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忆觉得沈淮不好意思了。还挺可爱。没有棱角,没有让人难以靠近的懒散,更没有对她的冷戾。江忆拿着水杯去水池边涮洗,“对不起,我好像又昏倒了。”
“有时间,我带你去做个体检。”
江忆听到这句话迅速的回头看着沈淮的侧脸。“怎么了?”
“没事,不用这么麻烦。就是低血糖。”
沈淮侧过身把水龙头关上,“再洗,水杯都被洗烂了。”
“啊!对不起。”
道歉的话脱口而出。“江忆,不必道歉。”
“嗯?”
她把手里的水杯握的更紧些,原本就白皙的手指关节也因为突然的用力充血泛红。“你没有做错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更不需要战战兢兢的生活,把抱歉挂在嘴边。”
沈淮看着她。江忆察觉到头顶的目光但没有抬头。她觉得他们好像总是话中有话,随即否定。或许只是她话中有话。房间里恢复寂静,没有人再开口,也没有人回应。江忆把水杯放回橱柜里,生出一种深深的疲惫感。说不上来是身体的疲惫还是发自内心带来的无力。她特别想说沈淮我们谈谈吧她特别想说对不起想说谢谢你想说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想说,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想问,你说我有没有爱你的资格?......在餐厅坐了许久,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江忆借口自己想再睡会儿回了房间。沈淮也没有阻止,只是及暗淡的点点头。江忆觉得他对她脾气好了不止一点点,但她没有生出一丝的奢望和不切实际的幻想。坐在书桌前看着柜子里的书发呆,没多久就因为觉得脑袋重不得不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昏沉沉睡去。做了一场又一场的梦。有关从小就支离破碎的家,有关吕思对她的冷漠,有关没有好好跟爸爸相处的遗憾,还有那个就算在梦里也抓不住的人......迷迷糊糊之间感受到额头还有胳膊传来阵阵凉意,舒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翻了个身。就这样感受着身体的冷热交替,最后才安稳的睡去。沈淮看床上的人已经睡得安生才轻轻退出去。手机在黑暗中不断地发出刺眼的光,已经这样反复交替亮了很久。沈淮走到楼梯的玄关处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充满了些怨气。“嗯。”
沈淮简单的回应。“你怎么回事?上次地震你没打个电话关心关心我的死活也就算了,突然回国又是怎么回事?我今天去你们营地送东西听说你练报告都没打?”
对面明显被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搞得怒气加重,难免有些咄咄逼人。“我不是派人去给你送了物资?没收到?”
沈淮避重就轻的回应。“听说她也回去了?你......”冯遥一向是单刀直入的个性,直接问出口。沈淮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是。”
语气笃定程度让电话那头的人也楞了楞。“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吗?”
“嗯,是不喜欢。”
沈淮没有说谎。对于江忆,他又怎么会只是简单的喜欢。对他来说,过于浅薄。“为她,怎么都行。”
冯遥正准备更深层次的问,但没想到沈淮直接就给出了答案。其实冯遥清楚,但他一直以为沈淮不清楚或者是说不愿意承认。“你明白什么对于你来说最重要再好不过。”
挂断电话,沈淮觉得心跳的很快,忍不住轻笑着在心里嘲讽自己像个纯情的高中生,好像承认喜欢或者爱就足以让自己心潮澎湃。就好像,那个人已经属于自己。或者说,就好像承认自己的感情就已经是对方生活里的一份子了。站在楼梯的玄关处,沈淮往楼上走去。今天天气很好,繁星缀满夜空。月牙弯弯照在罩仙人掌的白色棚子上都显现出月牙的轮廓。沈淮随意找了一张角落里的旧报纸坐在墙角那把破败的椅子前。观察片刻,起身把一旁不起眼的小箱子挪到跟前,拿出工具开始修理椅子。其实刚刚搬进来的时候沈淮就想把它修好,这是江忆小时候吵着江宁远买的。他当时站在巷子口看着不大点的小女孩哭声震耳欲聋,拖着椅子不肯松手。卖椅子的商贩是有名的坑钱,一把椅子卖三十,对于当时来说并不便宜。他对于江忆的哭闹持绝对的嗤之以鼻。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甘之如饴的修这把椅子。“世事难料,命运弄人。珍惜眼前,抓住眼前人。”
沈淮脑海里突然出现江宁远有一次在巷子口小声的感慨。原来,有些道理早就在人生的开端埋下,但是自己从未在意。沈淮拂去脸颊上的汗。周围的路灯已经灭了,显得月光更加明晰。沈淮脑海里浮现一句话。是他在很早的时候随手在课本上写下的一句话。